他們具有天生的洞察真相的能力,想讓他們都對真相沉默,對恐懼臣服,也萬萬不可能。
要想讓清清白白的人為蠅營狗苟,察言觀色,見機行事的奸佞,說什麼也做不到,就算是逼著他們做得到,也不過是趕鴨子上架。
虞老知道,疑惑一點點也不能有,一點點疑惑就足以牽扯出驚天陰謀,一絲頭發變可以拉出來一具完整的屍體,還有血淋淋的滅門慘案,還有齷齪狠辣的構陷。
等到時間再過得久遠,固有的殘忍與災難被新的殘忍和災難代替,那麼人們的痛苦記憶便會麻木,人們的關注焦點也會轉移。
沒有任何人的苦難和冤屈值得記憶,也沒有任何人的苦難和冤屈會讓人們永遠記憶,更沒有任何人願意記憶他人的苦難和冤屈。
人們關注的無非就是今日東周昔日秦的王朝變遷,談論也不過是王謝堂前燕的興起落敗,誰升遷貶謫,誰登台上位,房帷燕好,風月八卦,永遠是墮落的民眾喋喋不休的。
對於勤學好問者,恐嚇暗示他們白首窮經,困頓在考據義理,莫談國事。
對桀驁不馴,能力超群的文武英才,要以酒色財氣消磨其意誌,以傾軋構陷羈縻壓製其才華,懾服閹割其精神,誅殺其不能製服者。
對於小民百姓,隻要抓住他們貪婪自私,涼薄殘忍的本性,授以小恩小惠,實在不行便殺雞儆猴的恫嚇一番,告誡他們盲從和散播謠言將有身陷囹圄之災禍,他們自然乖乖的聽話。
如此一來,再沒有多少人關注真理和真相,就算是謠言謊話滿天飛,也不足以構成傾覆帝國紙紮的房屋宮殿,那麼就算是建立在沙灘之上的大廈,也足以綿延數百年,號稱青史留名的王朝霸業。
這就是虞老眼中的虞初文明中人,也是獨夫民賊眼中善忘的冷漠殘忍,一盤散沙,無知呆滯的民眾的本性。
他們總會製造出新的慘禍讓民眾忘記舊日的災難;他們總會以刷新人們的底線的無恥流氓來讓人心驚膽寒;他們總會屠殺更多的人,禍害更多的生靈來讓人們對他們的暴行恐懼戰栗,不敢言而敢怒。
人類的記憶又何嚐不是如此殘忍呢,人類又何嚐不是如此的健忘善忘呢?人類麵對獨夫民賊時候又何嚐不是如此的墮落,甘為奴才呢?
更何況,這位虞初文明的監村官也並非是個善類,他也的確有諸般專任蠻狠,獨斷專行,狂妄自大,不恤人命,蔑視民瘼的劣跡,就算是他落下個身敗名裂的下場,也洵屬應當。
隻是應該得到報應的人,不該被堂堂正正的公義和法律審判嗎,十惡不赦的家夥不更應該接受明正典刑嗎?
罪責難逃,報應該著,天理循環,惡人理當有此報應,豈能以陰謀私刑和構陷裁決呢?
更何況,構陷他的人,本身的罪惡更不在他之下,而且構劃的陰謀也更加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