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種事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了,長風鏢局建立三十年,也不知道如此肅清誅殺聲討過多少貌似忠良實則陰險惡毒的叛徒了。
也因為他們接下來知道發生如何的場景,他們對於自己接下來該如何做,簡直就是輕車熟路。
這場景應該是這樣的:
靳芳流死不死都是小事,但是他將作為長風鏢局的叛徒典型,在長風鏢局逢大會小會的必要批駁,唾罵。
長風鏢局一向斯文有禮的弟子門人每當提起來靳芳流,都咬牙切齒,血灌瞳仁,捋胳膊挽袖子,唾液橫飛,辱罵這狗娘養的靳芳流。
而且必要點出其野心叛變的陰險狠毒,以及對於長風鏢局威名的玷汙辱沒。
就算是靳芳流的餘黨及早肅清,那未曾出現下一個靳芳流之前,靳芳流就是靳芳流之罪惡之尤者。
稍微懂得長風鏢局規矩的人也都心照不宣,靳芳流實在也隻是個表象,他的影響在年輕人中的確是其尤者,在老一輩人的心中,他不過是個毫末之端。
靳芳流所行所為,許多的確是胡七爺,王三爺,甚至薛大老板指派的,元凶巨惡絲毫無事,小嘍囉反倒招惹下滔天罪名,這是什麼道理?
何況靳芳流如何勾結外人倒翻長風鏢局,其事實並未詳盡。
許多人也並不能說得出來這靳芳流的罪惡,他為人精明強幹,為長風鏢局立下不少的汗馬功勞,何況慷慨豪邁,對於下屬也頗為仗義,布施窮困,周濟孤寡,難道他連一點點仁義好處都沒有麼?
沒有,當然沒有,就連他做的那些好事,也是為了做更大的壞事而裝模作樣的收買人心的。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王莽就算是雅量非凡,禮賢下士,敬重士人,一樣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周公就算是有脅迫君王,篡逆謀反的舉止,一樣還是千古聖賢。
大家自然知道拿著靳芳流這支雞毛當令箭是為了殺雞儆猴,指桑罵槐,是為了震懾下一個靳芳流,直到把長風鏢局打造成一個人人莫敢言語,莫懷私心雜念的大監獄。
奴才最不能聽到的就是同伴的背叛,因為這樣的時候,他們就需要極力的裝模作樣,就需要踩了他們尾巴一樣哇哇亂叫,義憤填膺的迥異尋常。
奴才們也最需要聽到有同伴的背叛,這樣他們可以獲得一種自我地位穩固的安慰,還可以眼看著焦慮的主人如處置叛亂,對他們有所放鬆監視,他們就可以從中偷懶,中飽私囊,假公濟私,甚至自己還可以從中漁利,牟取那些叛亂奴才的身家財富和地位。
通常在叛亂獲得平定之後,就需要他們表演揭發批判,就需要他們的表忠心似的慷慨豪邁的聲討叛徒,也需要他們拿捏角度身份,盡情的做舞台上唱念做打的把戲。
表演——的確隻有這個詞才能形容這種鬧劇,舞台上生旦淨末醜都知道自己是在演戲,戲台下的人看他們的時候,也會會心的嘻哈攪鬧,甚至西廂流淚,為古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