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老板這樣的人,非刑拷打,刑求威逼,不一定能撬開他的嘴巴,可為了保有那點早就破爛不堪,自以為榮耀驕傲,其實不過是汙泥腥臭的名譽,他會吐露真言也說不定。
薛大老板這樣拚命的維護自己的名聲還不是君子仁人不欺暗室,保有慎獨的不虧義理道德,不在乎他人的風言風語,也不是大俠的行俠仗義不留名,解人倒懸而不求回報,而更像是男盜女娼的道學家在乎他人眼目言語的臧否,像是一個妓女為了保得晚節,偏偏想要給自己立一座貞節牌坊,像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反倒附庸風雅,買來滿屋子琳琅滿目的書籍為裝飾,反倒不肯慷慨瀟灑的承認自己一文不名,一字不識。
薛大老板正是這樣的人,正是為了維護那早就破爛不值一文,在他人的心目中早就崩壞,他自己反而會盡心竭力的維護的名聲。
薛大老板這樣的人雖然聰敏敏銳,可是他並不知道,真正的好名聲絕不是極力的掩飾矯飾而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生長狗尿苔的地方絕非是金鑾殿,道德君子必然有芝蘭相伴。
其實反過來說,一個強盜如果不大在乎自己的名聲,也不大在乎別人的詛咒辱罵,還倒是算得上瀟灑風雅,因為他至少不掩飾自己的惡漢惡名,反而那些假惺惺的偽君子的極力遮掩,意圖做出個道德仁義的模樣,更讓人感到一種嘔吐的厭惡。
狼並不可恥,也不可笑,披著羊皮的狼卻足以讓人感覺到它的醜態畢露,狡猾奸邪。
薛大老板聽聞墨忠直的言語,哼了一聲,道:“墨忠直,你還是墨孤魂手下的首席墨尊金衛首領,一等一的狗奴才,前者蜀山上你在覃逸風的手下吃了敗仗,差一點狗命不保,若非一個年輕的後生搭救,你焉有命在?你當時何其衰朽黯然,如喪家犬也似,而今得意洋洋,如此前倨後萎,真是恬不知羞!你這人模狗樣的奴才,居然不知道我薛大老板是何等樣人!我是胸中駛的船,肩膀上行的車馬的薛大老板,你和老子說話,沒得汙了老子的口!今日遭了爾等的暗算,要殺要剮盡情隨意,你們想要折磨羞辱,逼問老子的口供實情,那可吃錯了藥,想錯了法兒。”
墨忠直臉上形容一變,本來就難看的臉上更是青筋暴現,怒目橫出。
這段蜀山聚金窟中的往事,所知甚少,難不成 那少年徐雲若相告麼?隻是看那少年至誠,絕不會到處宣揚這些別人的不堪之事。他一想既然徐雲若被薛大老板囚禁押解,肯定對其恨之入骨,怎能給他講這些掌故傳聞?他恍然有悟,薛大老板既然是蜀山派枯木道人的弟子,蜀山派的紀無涯和唐靈璧自然會將此事告知,也並不奇怪。
和覃逸風這一戰,覃逸風對他的羞辱脅迫,是他跟從墨孤魂闖蕩江湖數十年間第一次遇到的勁敵和奇恥大辱,差一點被覃逸風逼得嘔血力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