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一看,想一想又覺得荒唐太甚,即便是開玩笑,也總不能在皇宮裏建造一座墓碑吧。
若非是皇帝下令修建,其他人敢擅自為此,其他人豈不是要犯下褻瀆國朝,欺君罔上的大罪麼?
那按照這樣的邏輯,自己真有一座墓碑,豈不是自己該有一位皇帝的朋友?
不用挖空心思,楚留香也絕沒有一個做皇帝的朋友。
皇帝若不是糊塗瘋癲,也絕不會將自己的宮苑內建立一座陵墓尋晦氣吧。
皇帝本就是個用重重幕布,種種玄乎其玄的傳說附會起來的人物,他更不可能是霽月光風,心底皎潔的魏晉人物吧。
千古奇聞,千古奇聞。
楚留香一向灑脫非常,彈指一揮間,已經百年,他所在的江湖已經消失——江湖雖然不會消失,隻是同時代那些人已經都煙消雲散。
即便依然有江湖,那麼這個江湖或許已經不同於自己所曾經曆的,任何人身處如此境地,都有一種陌生違和之感,更不用說楚留香。
本來這百餘年之後的生命年華就是個偶然,楚留香自然不會將這些所謂的形式上的生死看在眼裏。
那些燒紙的忽明忽暗——楚留香的心思也有些晦暗不明。
他心中也感到一股驚悚的味道,他在為燒紙的人感到擔心,或者對於她們感到一絲心寒。
難道自己見到的居然是皇宮內院中的妃子們,為了爭寵而使用的鎮魘詛咒別人的東西和方法嗎?
楚留香雖然沒有在這種地方住過,卻知道這皇宮之中僅有一個真正的男人,所有的女人都要圍著他轉,這裏的女人要想不獨守空房,若是不想將芳華紅顏辜負,那麼隻有他能賜予你恩寵不絕。
所以,所有的女人為了拴住他的心,都挖空了心思,用盡了手段,唯恐落於人後,唯恐失寵凋零。
因此勾心鬥角,爭風吃醋,背後放冷箭,施展軟刀子爭寵,這些甚至殺人不見血的法子,她們用起來絲毫不比朝堂之上的男人遜色,也絲毫不比男人更加不辣手無情。
當然,她們比男人的凶殘更有一絲陰毒和詛咒。
因為她們給人的印象是美麗端莊,賢淑溫婉。
甚至她們的手段和心思更加決絕,楚留香了解人性的貪婪醜惡複雜遠遠過於其他人。
甚至沒有人比楚留香更加明白為什麼這些吃盡穿絕,嬌豔瑰麗,家教修養兼有的女人為什麼內心有時候的貪婪與狠毒,比那些蛇蠍更加讓人感到害怕這個道理。
隱隱的默默禱念聲音飄入楚留香的耳中,楚留香感覺到是兩個女子在祈禱,聲音溫婉動人,如糯濕的花瓣。
楚留香知道自己所擔負的責任,也知道自己為什麼來皇宮,自己已經答應姬無淚要保護他的皇上。
他絕對的相信自己,自己就絕不能辜負這種信任,絕不能辜負少年的信任,哪怕是失去自己的生命,這就是江湖,這就是楚留香。
可是楚留香畢竟是天生好奇喜歡冒險居多的人,畢竟這又關乎自己。
他忍不住便向那座亭子飄去,楚留香輕功出神入化。就算是在如此皎潔的月色之下,楚留香無論是動作,還是身形,還是隱藏的手段和角度,就算是從一個行走江湖的老手麵前經過,也不會有人發現他的經過和存在。
他飄然飛行,猶如一隻輕捷的紙鳶飛鳥。
楚留香需要掩飾自己身份的時候,比任何人都會隱藏。
之所以別人不說他是下三濫的小癟三,下五門的小盜賊的原因就是沒有人認為楚留香不是光明正大的。
若是他想偷你的東西,就算是在你眼前,你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將你的東西偷光的。
甚至就算是你眼睜睜的看著,全神戒備,你一不小心,你的全身都可能一絲不掛,如果楚留香願意的話,楚留香的確可以如此。
楚留香一閃身便到了那三座亭子的邊緣,亭子周圍布滿著牡丹花叢。楚留香人在畫叢,眼睛一直不眨的盯著兩邊亭子裏麵。兩個女子正在跪地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