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我深感抱歉,此乃我之過錯,任何後果,我一力承當,與旁人無關!”良久沉默後,鄧真終於開口。沒有人知曉他內心到底經過了怎樣的掙紮,但就在這不到半刻鍾的時間內,他滿頭白發,已經完全脫落!一身裝扮雖沒有任何改變,卻絲毫沒有先前的生機勃勃,反而給人一種看破生死的遲暮之感。
說話過程中,鄧真已經解開身上白銀仙甲,收起背後蔚藍火翅,一步一步走到穿山塑麵前。兩人之間的距離隻有十丈,以穿山塑強橫的體魄與驚人的爆發力,半息時間內,就能衝到他麵前,一擊將其重創。
“安全離開,是我唯一的要求,作為交換,放掉人質。至於你信不信,隨你!”磅礴妖氣下,穿山塑緊握談判契機,步步為營,緊逼鄧真心裏底線,進行一場利益最大化的談判。
一邊是奉命敵人,仙道職責所在;一邊是逝者血親,後輩性命。鄧真陷入艱難抉擇。若選前者,那仙道後輩定然會死,穿山塑也一定會被隨後而來的仙道強者圍攻至死。聽起來道義有缺,但他奉命行事,對整個仙道而言,非但無過,反而有功。至於那名仙道後輩,則理所應當的是這場阻擊中的犧牲者,但若能以一名元神境修仙者換一名五難境妖修,怎麼算都是賺到了。若選後者,個人道義無損,可解往日之愧疚,同時能暫緩犧牲兩條性命,符合仙道寬恕仁慈理念,但他將嚴重失職,以他對仙道之規則的了解,身居仙道要職,知法犯法,私自放走外敵,將苦囚三千年!
抉擇,往往是痛苦的,無論那一邊,都有利有弊。但修行之路,並不是簡單的功利論,每一位修者都是智慧生靈,擁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他的抉擇,將決定他的一生。
良久之後,鄧真長呼一口氣,仿佛卸掉身上所有力量,又似放下一切包袱,無悲無喜的說道:“你走吧!但若你不放人,天涯海角,鄧真窮盡一聲,也要將你誅殺!”
“哼哼,妖,可不會像你們仙那般言而無信!”低沉冷笑一聲,穿山塑以一個勝利這的姿態,轉身欲走,但就在這時,異狀突起。
卻見穿山塑身後,一道火光一閃而逝,隨之而來的,還有手臂上傳來的劇痛,為等他發覺何事,一股無可阻擋的巨力,便從背後襲來。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穿山塑如破布袋般,毫無形象的砸進地麵,激起漫天土石。
一切都在刀光火石之間,當轟隆的巨響傳來,一柄手持火紅長劍,身披火紅長袍的長髯老者出現,在周圍劈裏啪啦的土石落地聲中,蔚然現身。
“小小妖族,也敢在仙道放肆,當真不知天高地厚!”低喝一語,紅衣長髯老者不怒自威。隨著他的出現,一股濃厚的劫火之氣蕩漾開來,雖緊緊環繞在他身邊三尺,卻仍讓人本能畏懼,仿佛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道隨時發怒的天地雷霆。
屈指一彈,一點紅色火星落到一旁驚魂未定的丘關月身上,仿若暖陽照雪,丘關月身上束縛頃刻消融,片刻之後,即可恢複行動。經過一番生死驚魂,丘關月知道此事已經不是他能插手的,因此不說一句話,輕輕掰開還卡在自己脖子上的妖爪,放在地上,向紅衣長髯老者恭敬一拜後,立即後退,在遠處靜候。
“不肖弟子鄧真,拜見師尊!”看清來人,鄧真如遭雷擊,立即拜倒。
“孽障,一個小小妖族,就亂你道心,八千年的修行,你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嗎?”火光一閃,紅衣長髯老者自原地瞬間消失,再出現,已經到鄧真麵前。在鄧真畏懼目光中,一腳將他踢飛,撞斷身後數根古樹。
“弟子不才,讓師尊蒙羞,但請師尊放過穿山塑!”被紅衣長髯老者一腳踢飛,鄧真不僅沒有還手,反而又從古樹廢墟中,爬到老者麵前,恭敬跪拜。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麵前之人悉心教導了他整整八千年,按照修者界規矩,莫說踢了他一腳,就是當場宰了他,他也不能還手。況且,就算他還手了,結局也絲毫不會改變。八千年入門的時候,老者能一腳將其踢飛,如今,他成了一個五難境巔峰的仙道強者,老者仍舊能一腳將其踢飛!
“別叫我師尊,老夫炘熔子沒有你這樣的廢物徒弟!”再次一腳將鄧真踢飛,紅衣長髯老者,也就是炘熔子,怒喝道:“四千年前,老夫覺得你天資聰穎,處事得當,便任你仙道遊曆,但你呢,你這個混賬東西,孤身一人前往妖族查探,就你那點修為,能查探得了什麼?若不是老夫發現得早,向仙君苦苦求情,讓他與妖族交涉,付出海量資源,你以為你能從妖族逃出來?莫說你劫持了一隻穿山甲,就是你劫持了一條五爪金龍,你也休想走出妖道境域一步!”
“弟子叩謝師尊救助,叩謝仙君援手!”聽聞炘熔子所言,鄧真才恍然大悟,為何當時圍堵他的妖族修為都不高,為何當時他僅僅三災境修為就能走出妖道境域。從剛才炘熔子出手的速度來看,哪怕他當時再強上十倍,隻要妖族來一個真正強者,他連魚死網破的機會都沒有。心中感動同時,又分外感激炘熔子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