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右右有些坐立不安,站在手術室的紅燈前踱步,踱到第一百回的時候我終於受不了了:“你能不能坐下來啊。”
她氣憤道:“不能!”
我說:“那你能不能不走啊。”
她氣憤道:“不能!”
我站起來說:“那我出去走走。”
她氣憤道:“不能!”
我也氣憤了:“我******出門走一走都不能啊!你怎麼這麼霸道啊!”
韓右右愣了一瞬,突然就淚奔了:“你凶我!你凶我!虧我對你這麼好,你竟然凶我!”
我頓時就想到電視劇裏女配對著男主不依不饒說:“我這麼愛你,你竟然這樣對我!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就是一隻禽獸!”咿呀咿呀的話。
我捧著一顆哆嗦的小心髒安慰她說:“我知道你煩躁,但是我看著你煩躁,不由得也煩躁是不是,所以出去透透氣,哈哈,透透氣,馬上就回來。”
韓右右抹眼淚說:“真的?”
我說:“真的真的。”
她說:“早去早回,我想小山醒來一定第一眼就想看見我,呃,是看見我這張臉。”
我想起我倆現在正換這身體,韓右右的說法也中肯一二,點點頭轉身出了手術甬道。
來到門口的時候,恰好看見葉堯在聚光燈的照映下,將一副纖美健碩的剪影投到對麵的牆上,他在雲霧繚繞之下,優雅地舉著一根煙送入薄唇中,再緩緩挪開。
此刻穿得一身黑的他,就如那些小說裏的唯美型死神,隻差扛著一把國外製造的名牌鐮刀站到我麵前,輕抬我的下巴說“請把你的身心都交給我”的話了。
我的腳步聲和幻想時的呼吸聲有點重,葉堯發現我站在五步外後,側身捏滅了煙蒂,丟入一旁的垃圾桶,走到我跟前:“蘇陌笙。”
我傻傻地啊了一聲,才有所反應:“你找我什麼事?”
葉堯看了我一會兒,笑了笑:“好像是你找我。”
我想還真是這麼回事,急忙點頭:“我是想找你說點什麼,但也不是重要的事。你看現在時間也太晚了,小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動好手術,你如果想回家睡覺就回去,不用管我們。”
葉堯反問:“不用管你們?”
我說:“我和右右畢竟是大學生,二十多歲的人了,會照顧自己。”頓了頓,補充:“還有孩子。”
“會照顧自己?就是每天吃泡麵?”葉堯的雙眼一沉:“我不知道韓右右這些年過得這麼不好,也不知道你……”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出後麵的話。
直覺來講葉堯後麵的話已經是個關鍵點。我的好奇心雖然沒韓右右和蔣麗麗那般重,但也不輕,特別是關於自己的。他剛才的話既然提到了我,卻又不說出我什麼,真是太吊人胃口,我八成會因為這句話折騰一個晚上睡不著。
我正試圖勾出他後麵的話,他卻趕在我之前說:“韓右右在初三的時候受過傷,得過創傷後遺症,所以做事說話沒什麼條理,記事認人也有些糊塗,一時記不起來我也很正常。”
我想他說的也對,韓右右初見我的時候也沒把我記起來。
我說:“創傷後遺症不是病,病起來也要人命。其實我也有創傷後遺症來著。”
葉堯懷疑地看著我。
我解釋說:“你別不信,我小時候,也不知道多小的時候,不小心從樹上摔下來,這就莫名得了。我爸說我傻在醫院裏整整半個月才把他們想起來。”
葉堯沉默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怪不得。”
我說:“什麼?”
葉堯說:“怪不得你記錯人了。”
我說:“什麼記錯人了?”
葉堯卻搖搖頭,故作輕鬆:“沒什麼,你現在重新來記一遍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