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蛛絲馬跡(1 / 2)

第十一章蛛絲馬跡

天空中忽然飄起了細細的雨絲,天暗沉下來,我回到丞相府的時候,殷子叔已經連續殺了三個侍衛。

在我的印象裏,殷子叔是一個深情重意的好丈夫,是一個疼愛兒女的好爹爹,是雄才偉略的大佞臣,隻是我忘記了,能坐在高位上的男子,手中的鮮血又豈會隻是兩三滴?

依依跪在那裏,頭上的鮮血直流,還好鮮有人來進來報我平安,要不然下一個死的就是依依。殷子叔麵色鐵青地以手執鞭,樓七白皙的臉上映著一道鮮紅的鞭痕帶血,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痕無數,口吐鮮血,背脊卻依舊挺直地跪在那裏。

我的目中有酸澀,濃鬱的血腥氣味充斥我大半日沒有進食的身體,胃痛,想吐。

殷子叔見我,衝過來將我緊緊抱住,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憂慮,那雙抱著我的手緊地讓我發疼。那雙手依舊顫抖,我無言地回抱住他,我說:“爹,我沒事。”

他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緩緩鬆開我,目光中的溫柔讓我愧疚,你的女兒早已死在當日的墜崖事件,留下的是一具軀殼和另一個靈魂。

“爹,你放了樓七和依依吧,樓七誓死護我,依依也是。”見他目光又鬆動,一條鞭子卻是緩緩放下,隻是那雙眼依舊有著寒光。我過去扶起磕頭的依依,一手摸上粘稠的血液,人家也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這毀容了可怎麼好,依依扯著我的手臂:“少爺,你終於回來了,要是有你什麼三長兩短,依依可改怎麼辦呢。”

我順順她的背脊,人已放鬆便邊哭邊說話,差了氣,有些語不成調。一邊有田媽扶了去,走路踉踉蹌蹌,我看著也心疼。我的目光轉向樓七,他的背脊始終挺直,一聲不吭,那道鮮紅的鞭痕在左臉頰刺目驚心,他的目光平靜地垂著,不看我也不看殷子叔,若不是那密密流出的鮮血,我都懷疑他是木頭人。

“爹,你讓樓七去養傷吧。”我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求情,殷子叔見我如此說,便揮了下手,樓七緩緩從地上站起,不要人扶,走去他的房間,鮮血順著他的足跡,一滴一滴的,甚是駭人。

“鳳清平呢?”

殷子叔向我招招手,驅散了院子裏的人,隻留下馬叔,道:“在竹林那邊,昏迷不醒。”

我低著頭自責,他們都是為了我。

“你沒事就好,樓七與我說了之前的事,你去換身衣服,吃點東西,再回來和我說說之後。”他的話中隱含著怒氣,我知道那怒氣並不是針對我。

我洗了個澡,讓溫水驅散我微微發抖的寒意,掬起一捧水,在指尖流逝,那種在這裏混日子的打算,好像也隨著細細的水流消逝。他們都是為了保護殷銀,為了殷家的血脈,可是不論如何,他們都是為了保護我。我不能不負責任地插科打諢,若是我隻是一個平民,我可以睡睡覺抓抓蟲,但是我是一個站在權利中心的人,不久以後,我要接替殷子叔的位子,他們會因為我而死,他們沒有怨恨,我卻會良心難安。

新來伺候的是原本在外間的春荷,為我換上衣衫,清粥飯菜的香氣引誘我饑腸轆轆的畏,隻有先吃飽了才有力氣想其他。

我問春荷:“依依還好吧?”

春荷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以前一直都是依依照顧我,她在外邊端茶送水,現在依依受傷,暫時進了內屋。

“依依姐姐由田媽照顧呢,傷口都處理了,少爺不用擔心。”我點頭吃完,已經上了燭火,相府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氣氛。門外有人輕叩門扉:“阿銀。”

在這座宅子裏直呼我名字的不多,除了殷子叔和殷聶氏之外,就是英瑤夫人了,名義上雖然是主仆,我和她也算是有主仆之情,她也是為數不多的知道我是殷小雨的人之一。

一身紅衣的英瑤夫人進來看我,素手搭上我的脈搏,一切都好,便坐下。

“師傅,我沒什麼事。”相處久了,我知道她對我是極好的,或許是因為年近三十而無子女,某種程度上也是將我看做她的孩子一般將養的,為了她安心,我便又說了一次。

她擅長練毒用毒,對於醫道也是精通的,都怪我學藝太短,又不夠用心,才沒能好好保護自己,才有今次事端。英瑤夫人給了春荷一個眼色,春荷便下去了。我見她如此,不知要說什麼。

她的麵色有些陰鬱:“今日裏聽說你遇到了一個臉上有常常的傷疤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