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魚嘴裏流出的鮮血,幻姬猛然受驚,鬆開雙手,巨大的雙頭鰼魚重重的跌進泥漿裏,不斷流出的魚血將泥水染成暗紅色。
她、她殺生了……
不知是力氣全部用完了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到,幻姬雙眼慢慢閉合,體內的力氣忽然空虛,栽向鰼水沼澤。
霍然,墜落的身姿停在了空中。
遠處一道白影出現,朝著失去意識的幻姬踏花而行,未到她的身邊,灰色泥漿裏數條湧動的長蟲朝幻姬聚集,長蟲破漿而出的瞬間,幾道光芒射過,還未來得及冒出頭的雙頭鰼魚們便紛紛化成了一縷灰煙,泥漿沼澤地漸漸恢複成了最初的青草地。千離走到幻姬的身邊,伸手將她抱住,解了定住她的術法,帶她回了小樹林。
千離抱著幻姬剛落地,鶴荼公主帶著侍衛們從不遠處尋了過來。
“幻姬殿下。”
“殿下。”
“殿下你在哪兒?”
最先一個侍衛看到了站在鰼水沼澤邊的千離,高叫一聲,“公主,快看。”
鶴荼帶著侍衛們跑了過來,看到千離抱著半身是血的幻姬,嚇得立即跪伏於地。
“帝尊。幻姬殿下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侍衛們異口同聲,“屬下該死,未能保護好殿下,請帝尊降罪。”
鶴荼仰頭看著千離,“帝尊,殿下她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鶴荼真是該死,應該寸步不離殿下的,是我的錯。”她原本也沒想到幻姬殿下會受這麼重的傷,以為不過是小嚇她一記,怎麼料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這要是給少夷曉得她保護天外天殿下不力,坤雲山的那些老臣們可是一句好話都為她說不得了。
千離麵無表情的看了鶴荼一眼,目光落到幻姬被血染紅的肩膀和手臂上,聲音輕輕的,隻那輕緩的嗓音裏帶著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威嚴感,“她為何受傷你真不知麼?”
鶴荼心中不安的看著千離,“鶴荼確實不知。”
“如此無用還有臉留在這?”
鶴荼大驚,“帝尊……”
千離抱著幻姬走過鶴荼,聽到她帶著人跟在自己身後,步履節奏不改,臉色卻是冷了幾分。
“要本尊再說一次?”
領著侍衛的鶴荼停下的腳步,看著千離走遠,眉心緊皺,怎麼會變成這樣!帝尊不是走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被幻姬殿下欺負,她一直都是站在他這邊,怎麼反而沒落他一個好。鰼水沼澤地她沒告訴幻姬殿下,不過就是想小小教訓她一下,怎會曉得讓她受到如此嚴重的攻擊,就……就算是她知道,可她不也帶著人來救她了嗎。明明是為了他出氣,結果卻被他趕走,他到底分不分好歹。想到自己原本打算撈個護送幻姬殿下的功,沒了;想親近帝尊的機會,也沒了,鶴荼心裏的火氣一下升了起來。出來三天被趕回去,她這臉都丟盡了。
幻姬醒來時,已過了三日。看到垂簾外麵一片漆黑,什麼時辰是不想去管了,隻是記憶裏她在一片泥漿沼澤上方……
倏地一下,幻姬坐了起來,呼吸不平的大喘兩口氣,她殺了生靈!咦……她什麼時候變回了真身?不是用人形和那雙頭鰼魚搏鬥麼。除了發現自己是真身以外,幻姬還發現她的上半身一絲未著,肩膀和手臂上敷著的藥因為她坐起身而掉了下去,不算太好聞的草藥味飄滿了她整個軟轎,自己蛇尾上的傷口也被處理了,最奇怪的是,那塊被她割掉的肉竟然補上了,縫合的地方雖沒長好,但卻沒有之前那麼疼了。正想著是誰為她做的這些,白色紗簾被人掀開。
千離端著一個敞口瓷盅走了進來。
看到千離,幻姬迅速雙手環胸,紅著臉,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曉得躲哪兒去才好。她覺得,實在有必要在轎子裏備一床薄被,不管春夏秋冬,實乃防身避狼的上佳之物,在滿身是傷的情況之下自己竟然還能想到如何保全清白,她真是一個品行端正的好姑娘。是的,她是個天定聰明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