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過響午時分,楊昆才兜售完所有煎餅,待人群散盡,他清點完錢銀方走入屋內,用濕巾清洗了下油膩的身子後,他踱步走到蒼白少女身前,左手輕撫少女臉頰。女子名叫花沉魚,年歲雖不大,但驚人美貌遠近聞名,為外人所知的是,花沉魚似患有一種怪異寒症,這寒症冬日不發,春秋不現,唯有在夏季便突的爆發。出現時間長則月餘,短則數日。據鶴年堂的孫掌櫃說,可能是兒時受寒氣感染所累,竟管開了些藥方,但一直療效寥寥。隻能用各種原始方法取暖,以維持體溫減緩症狀。
這病症自六歲開始出現,前幾年倒沒有引起重視,來的突然去的匆忙,都以為隻是尋常的受寒著涼,但自花沉魚十歲之後卻開始變得險惡起來,期間重時可點水成冰,輕時亦冷若寒霜,雖然驚險萬分,但總算依靠棉衣炭火烈酒熬了過來。
花沉魚這兩年倒是不再犯病,本以為寒症不治而愈,放鬆之下兩人正打算一齊遊曆天下,哪想到路途之中突然爆發,給了楊昆當頭一棒,這才匆忙折返回燒餅鋪。
“楊記蘭州燒餅”鋪的前身本是“花老頭酒鋪”,店主是一姓花老頭,花老頭有一門獨家釀酒技藝,經其釀製的藥酒清香醇厚,口感甚佳,幾十年來均為晉陽一絕,隻是這老頭有“四好”——好吃好喝好玩好賭,所以終其一生一直處於貧困潦倒的狀態。
直到機緣巧合於五年前救了剛穿越過來昏迷不醒的楊昆,花老頭才開始過上萬事無憂閑雲野鶴般的生活,但也是命中注定該有的天劫,花老頭享了一年福後,於第二年失足渭水駕鶴西去,讓楊昆至今唏噓不已。
花沉魚則是十五年前花老頭外出釣魚打牙祭時,從渭水裏勾上來的,當時她被包裹在一小木盆子裏放著,花老頭滿心歡喜的以為釣到一大魚,不過撈上來才愕然發現,竟是一剛出生白胖女娃,老頭尋遍全城都不聽聞有哪家婦人遺失小孩,便將女娃帶至家中。
花老頭當日諸事不順,釣魚一無所獲,走遍全城鞋都磨破了一雙,回家途中還被薔薇中的女娃撒了一泡尿,饑腸轆轆,胸中鬱悶至極的花老頭,一怒之下直接將女娃取名花沉魚,意為魚兒石沉大海之意,隨著女娃漸漸年長,老頭又將其小名喚作蝶兒,這蝶可不是胡蝶的蝶,而是取自渭水中數量最多最好吃的角蝶魚的蝶。
楊昆心中暗歎一口氣,腦中浮現一副花白胡子黃瘦臉頰的形象,花老頭算的上是楊昆與蝶兒共同的救命恩人。隻是如今老人已然不在,隻剩眼前佳人,楊昆望著身前少女,道:“蝶兒感覺好點了麼?”
蝶兒輕聲溫柔道:“已經好很多了,估計晚上就沒事了,楊昆哥哥不用太擔心蝶兒!”
“剛鶴年堂的店小兒過來買餅,說火蘭果明天就到了,你在忍忍這半天!”火蘭果產自南方極熱之地,是至陽之物,也是僅有的對蝶兒寒症有效的藥果,但因路途過於遙遠,產量也不太高,最終流到這晉陽城內的火蘭果數量極少,全城最大的鶴年堂藥房每年也隻能弄到一兩顆存貨。
楊昆說話的同時已脫去了鞋襪外衣,他掀開棉被鑽進被窩,輕輕抱住少女軟綿綿香噴噴的身子,透過肌膚間的親密接觸,將自己的體溫傳給對方。碟兒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熟悉男子氣息,她輕微扭動了幾下,便找到了一個舒適的姿勢躺好。
“還是這麼涼啊!”楊昆剛將蝶兒擁入懷中,就感受到了一絲冰涼之意,他在外頭經過烈日暴曬後的高體溫也瞬時冷卻下來,在炎炎夏日,這寒症對他人來說雖是一種爽快,但對蝶兒這種柔弱少女來說確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