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問:若是你的客戶被對手給搶走了,該怎麼辦?

回答:隻要還沒簽約,奪回來就是!

周令禕顯然深諳其中規則,很快就想出了相應對策。傍晚,他將楊先生和淺也叫到了自己床邊,如此這般這般的交待了一下,淺也跟楊先生彼此對視一眼,爾後,重重點頭。

好合鎮又一早上。

晨曦的霧氣未散,淡淡光暈籠罩在長街,清風過耳,卷起一地的落葉。淺也買了幾個肉包子,與楊先生對半分,二人邊吃包子,邊不遠不近地跟在目標人物後麵。

——前方百米處,薛亮正跟周令初你一言我一語地愉快交談著。

淺也倚在牆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嘴唇不住翕動的周令初,以及,那個一直跟在周令初身後的黑衣少年。

這已是她和楊先生跟蹤薛亮的第五天。

這五日,她可算領教了一回活狗皮膏藥的威力:周令初是早也來找薛亮,晚也來尋薛亮,談四書,說五經,聊朝堂,講廟宇,甚至連茅房都要同進同出,滔滔不絕的樣子,隻歎與對方相見恨晚,半點空子也不給別人鑽。

見此,她和楊先生隻能幹瞪眼。

這個爆碳頭。她想,先前在周府怎麼就沒發現這家夥這麼能侃?天文地理,花鳥蟲魚,飛禽走獸……合著這世上就沒有他嘮不了的嗑?

不。想到這裏,她肯定地搖了搖頭,又看向走在眾人最後的黑衣少年——恐怕,這些都是他教的吧?

卻見前麵的周令初突然轉頭。

不好!他要看見自己了!

淺也一個激靈,慌忙蹲下,接著,迅速躲到了一旁的牆角落。

幸好,周令初的突然之舉並沒有什麼深意,隻是普通的轉頭說話罷了。淺也聽他對薛亮道:“薛大人,你看,這裏就是好合鎮陰街和陽街的交界處了。傳說百年前,那對感天動地的男女——便是在此處結識的。”

薛大人?

聽到這個稱呼,淺也的心猛然一沉。

隻聽薛亮訝道:“周二少博聞強識,竟也聽說過那對男女的事?”

“自然。一個重情重義的妓女,一個英雄末路的大盜,他們兩人的愛情,不知被多少說書先生編成了故事在坊間流傳。”

薛亮滿臉的感興趣。

見此,周令初心中一喜,餘光又偷偷瞥了一眼後麵的蘇輪,咳嗽幾聲,繼續道:“那女子原本是個官家千金,因家族犯事,淪為官奴,後來更是被賣到陰街為妓——嘖嘖,到底是讀《女誡》長大的,沒有丟了祖宗的臉麵——老鴇嚴刑拷打,逼她接客,她誓死不從,幾次逃跑,又幾次被捉回,捉回了打,打完了接著逃。最後一次,她逃的最遠,正是跑到了這裏……”

他指指不遠處的一塊石碑。因為年代久遠,那石碑已然破了一個角,此刻光禿禿地插在土裏,說不出的蕭條與破敗。“雖然一口氣逃到了此處,可那女子卻終究沒躲過經驗豐富的龜公們的搜索。彼時已是她第七次逃跑,倘若再被捉回去,則斷無再出來的可能。”

“那女子倒也硬氣,眼見此生已無望,自己將給家族蒙羞,索性咬牙,一頭撞上了前麵三尺厚的石碑!”

這描述仿佛讓人身臨其境,不僅是薛亮,就連他身後那兩名早見慣生死的壯保鏢,聽到女子自戕,冷酷的臉上也閃過一絲動容。

卻無人注意,跟隨在眾人之後的蘇輪微微仰頭,輕睇著天空,一貫漫不經心的臉上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譏誚。

周令初在緊要關頭故意停頓了一會兒。好久好久,見眾人都被撩撥的差不多了,這才說道:“還好上天垂憐。千鈞一發之際,不知從哪裏突然飛來一道人影,以胸膛擋住了那女子,兩人一起跌向了石碑。因為俯衝的速度太快,待落地時,那人影生生把石碑的一個角給壓碎了,流了滿地的血。”

眾人不由望向那塊古老陳舊的石碑。

石碑四周長滿野草,此刻早已不見任何血跡。可上麵一道道或深或淺的裂痕,仿佛隔著百年的光陰,將那一幕在眾人麵前娓娓道來——

這,就是那對男女的初次相遇。

“如此刻骨銘心的相遇,無怪乎那女子後來會對一個江洋大盜動心。”薛亮突然說道。

周令初張了張口,正欲說話,卻聽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謾罵:“媽的!哪來的小白臉,走路沒長眼睛啊,一個勁兒地往老子身上撞?”

這聲音又尖又細,比薛亮這個正經太監還像太監,聽得薛亮和周令初同時皺了皺眉。

兩人同時回頭,卻見不遠處,幾個男人圍成了一個圈,似乎將那個小白臉圍在裏麵,正推推搡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