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蔭古道上,一匹快馬疾馳而過,引得兩旁行人紛紛側目。
走在路上的一對老夫妻抬頭,瞄了一眼,然後,那個婆子就拉身邊的老頭,“哎哎,快看,那個,那個騎馬的,像不像我們昨夜在山神廟裏遇見的那位小娘子?”
“不會吧……”老頭子也看,繼而搖頭,“這個時候?在這裏?你老眼昏花了?”
婆子也覺得不可能,“也許是我看錯了。她要是也去石陽,昨夜怎麼沒跟我們說?”
“你拉著別人問這問那的,我若是她,也不會告訴你的。”老頭嫌棄,“怎麼越老越囉嗦,難怪兒子和兒媳天天往外跑。”
“我也是關心她嘛。”婆子不服氣,“看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怪不容易的,就想著能幫多少算多少。誰知道,她一個小娘子,年紀不大,心眼兒倒挺多。”
“你啊,看把你能耐的……”老頭歎道,眼中卻升起一絲笑意,為自己,也為自己的婆子。
老兩口說說走走,很快就在前麵拐彎處看到了一個茶棚。
老頭問婆子:“累了吧?咱們去前麵那兒喝點茶,歇歇腳。”
“還真是。”婆子點頭,“那就去喝口吧。”
老兩口走近茶棚,卻看到茶棚旁的木樁上,一匹駿馬低頭吃草,而棚裏,一個女子正在跟老板娘打聽路。
當看清那女子的相貌時,婆子吃驚道:“……小娘子?!”
誰?誰在叫自己?
淺也回頭,看到棚外的老夫妻,也是一怔,“老人家?”
“你怎麼會在這裏?”婆子打量她四周,“你孩子呢?”
你孩子呢。
淺也苦笑,“孩子被她爹派人接走了。”
“那你呢,你怎麼在這裏?”婆子並不好糊弄。
“我……”淺也詞窮。
見此,一旁的老頭扯婆子的袖子,“好了好了,審犯人呢,人家也許是有什麼別的事要辦,還不興她在這裏啊。”
“正是,正是。”淺也感激地望一眼老頭。
婆子白了老頭一眼,又瞪一眼她,似乎心裏已經把她蓋棺定論了,“你這小娘子呀,不聽話。”又問,“你這是也要去石陽?”
“是啊,還從沒去過呢。”淺也點頭。
“正好,跟我們夫妻倆一起吧。”婆子道,“婆子吃過的鹽比你多,可以照顧你,不讓你吃虧。”
“這個……”淺也心裏一暖,考慮了一瞬,還是拒絕,“謝謝您的好意了。不過,我有馬,自己的事情也還沒完,就不麻煩您了。我還是自己走吧。”雖然已經甩開陽一,但大路朝天,直通這裏,她怕陽一又追上來。
婆子還想說話,被老頭打斷,“算啦,算啦,她不願意就算啦。現在的年輕人,跟我們那個時候可不一樣。”又壓低聲音,看似悄悄的,卻用連淺也都能聽到的聲音道,“讓她一個人走唄,走的越遠,她相公追的越狠。一逃一追的,才是情趣。男人嘛,我還不懂。”
“……”淺也抽了抽嘴角。大爺,你這麼懂,怎麼不去當情感專家。
告別了老兩口,淺也再度上路。
可能因為之前跟老夫妻倆聊過,她再沒了那種亡命天涯的感覺,放下心結,開始欣賞起沿途的風景。
就這麼一馬當先,終於來到石陽城。
此刻已是傍晚,夕陽的餘暉緩緩落下,落在屋簷,落在城門,遠遠看去,仿佛披上了一層金光,金燦燦的,煞是好看。
她下得馬,在城門口隨手買了幾個零嘴,邊吃邊往裏麵走。
街上人群川流不息,鋪子林立,小販站在顯眼位置,高聲叫賣著自己的東西,偶然一低頭,還會看到幾名玩童從身邊追逐打鬧而過。
比起賀州的精致秀雅,京都的莊重恢弘,石陽給人的感覺是慷慨豪放的,一樣的熱鬧,卻是不一樣的味道。
天色漸晚,周圍商鋪開始點起燈籠,燈籠一閃一閃的,照的整條街紅紅火火,宛如彩帶。
她正好奇地看著眼前的皮影戲,突然,背後一聲悶響,嘭——!接著,一個中年男人就被人直接踹出了鋪子。
街上眾人嚇了一跳,淺也牽的馬兒更是驚得不住後退,躲向角落,淺也趕緊抱住它的頭,撫慰道,“籲籲,別慌,別慌……”
馬兒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那鋪子裏卻又傳來一聲變了調的女聲,“爹!爹,救我!”
什麼情況?
淺也回頭,看到事發地點,一群男人揪著一個少女的頭發從裏麵緩緩走了出來。
看到這群男人,圍觀人群發出一陣了然的歎息。
“爹,爹——”少女頭發被人揪著,微微仰頭,驚慌失措地叫著地上的中年男人。
“蓉蓉,蓉蓉!”中年男人趕緊從地上爬起,顧不得滿臉鮮血,就要去救女兒。
“朱老板,您可看看好,對令愛,哥兒幾個還什麼都沒做呢。”男人揮了揮手,身後的人立馬就攔住了朱老板。
“大哥,這位大哥,”朱老板陪著笑,臉上的血從眼睛流到嘴角,卻不敢拭去,“有什麼事您找我,別嚇我女兒,她還小,經不得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