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憤地穿好長褲,一麵納悶以他剛才的興奮程度,牛仔褲拉鏈怎麼沒卡住?
這個男人一定是機器人,才可以說起就起,說落就落,可惡!
“救人哪,有人要殺我哪,嗚!救人喔——”那個壞人好事的大嗓門繼續在哭號。
她翻個白眼,跟了過去。
不出所料,胡家門口燈火通明,胡家伯母又在那裏呼天搶地了。
“發生了什麼事?”蔣宇誠一踏入現場,立刻控製住場麵。
胡伯母衝到他麵前,拉著他的手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
“你說他有沒有良心啊,啊?有沒有良心啊?嗚——偶年紀輕輕十八歲就嫁到他們家,然後做牛做馬,四十年了沒有享過什麼福,這個沒良心的人出去外麵討小老婆也就算了,竟然還拿刀子嚇偶,嗚——”
高大威猛的警官大人一聽到“刀子”兩字,眉毛一凝,肅殺之氣立現。
“這位太太,你說你丈夫手上有刀子?”
慢吞吞跟來的王雯玲兩手一盤,幹脆在旁邊看好戲。
“對啊!他竟然拿刀要殺偶啦!你說他有沒有良心啦,有沒有良心?嗚……偶小孩也給他生了好幾個了,人老珠黃,比不上外麵的年輕妹妹了,他就想殺了偶去跟人家雙宿雙飛了啦,嗚嗚嗚——”
“你這個臭婆娘,你你你——你說什麼?”一口四川鄉音的胡伯伯衝了出來。“偶哪裏討了小的了,你說!啊?你說!”
蔣宇誠還來不及分辨那濃濃的鄉音是在說什麼,目光一掃,先瞄到胡伯伯手裏的檳榔小刀。
有凶器!
胡伯母繼續大哭大鬧,“你還說沒有!偶昨天都看見了,你跟姓陳的那個女人親親熱熱在那邊逛夜市,以為偶沒看過……啊!啊!殺人哪!殺人哪!”
情況發生戲劇化的轉變。
胡伯母還在哭鬧時,咱們偉大的警官已經猱身而上,一個擒拿手扣住胡伯伯的脈門,右腕一扭,小刀落地,右腳一蹬,胡伯伯雙腿發軟,登時被製服在地。
從頭到尾一氣嗬成,動作幹淨俐落無比。
王雯玲對著夜空搖搖頭,籲出一口長長的氣。
“你要幹什麼?你要對我先生怎樣?殺人哪!殺人哪!警官打人哪!”胡伯母見狀大驚,撲上去沒頭沒腦就是一陣捶打。
蔣大警官一時被攻個措手不及,又不願對女人動手,隻好用膝蓋頂住躺在地上的胡伯伯,雙手連忙去擋她。
“慢著……這位太太……等一下……你不是說你丈夫要殺你嗎?”
他百忙之中還能問話,不容易呀不容易,王雯玲軟軟拍了兩下手。
“嗚!我們夫妻吵架要你來管閑事!警察打人哪!警察打人哪!”胡伯母扯直了嗓門尖叫。
蔣宇誠僵在原地,看看地上那哼哼唧唧的老男人,再看看狀似瘋婦的胡家伯母,一張俊臉青紅赤白黑什麼顏色都有。
可憐的蔣大警官,以前辦的都是風裏來浪裏去的大案,一定沒碰過這種家庭糾紛吧?
王雯玲翻個白眼,看不下去了。
“胡媽媽,這麼晚了你精神還這麼好?”她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嗚!雯玲雯玲,你來得正好!你看你看,警察打人了!”胡伯母連忙拉著他大呼小叫。
不出所料,四周隻有他們小貓這幾隻。左鄰右舍早就習慣他們天天要吵上一頓,連出門來看看是什麼情況都懶了。
“啊……啊……”胡伯伯躺在地上繼續哼唧。
蔣宇誠扣著他,一臉無措。
不知道為什麼,王雯玲覺得受害者其實是這位從頭到尾沒搞清楚狀況的警察大人。
“我說,老兄,你還不起來?”她對他甜笑。
蔣宇誠陰晴不定地把檳榔刀沒收,慢慢地站了起來。
身上的重壓消失,胡伯伯立刻坐起來,胡伯母馬上撲過去噓寒問暖。
“你有沒有哪裏傷到?啊?那個壞警察有沒有把你的骨頭打斷?嗚,我們明天就去告他,嗚!”
告我?蔣宇誠臉色鐵青。
王雯玲盤著手,好整以暇地問:“胡媽媽,你有沒有聽過社會秩序維護法?”
“什麼……什麼法?”婦人愣愣地停住哭鬧。
“社會秩序維護法。裏麵講得很清楚,製造噪音擾人安寧是可以開單罰錢的,如果屢勸不聽,還可以繼續開罰。”她頂了下大警官,“喂,你的單子呢?拿出來開呀!”
蔣宇誠不太明白,不過謹慎地看著她,不說話。
“罰罰罰……罰錢?”一聽到錢字,夫婦倆都全神貫注了。
“你們天天吵得這麼大聲,左鄰右舍都聽見了,不怕沒證人。一次罰六千喔!看你們還要吵幾天隨你們吵,反正吵十天不過罰六萬塊,吵一個月也才罰十八萬,你們一定付得起的啦。”她又頂了頂他,“罰單拿出來啊!”
對這種人,說要罰他們錢比砍他們三刀更肉痛。
“呃……呃……那個,沒有啦沒有啦!啊偶們就夫妻聊天比較大聲而已,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偶們回去睡覺了,哈哈,哈哈,你們慢走啊!慢走!”
夫妻倆一溜煙鑽進門裏,砰得關上們,去的比來的更快!
蔣警官看著重新恢複平靜的山野,幾家亮起的燈火複又回歸黑暗。
最後,他慎重地告誡她:“社會秩序維護法不是這麼容易的,在噪音方麵需要經過分貝計的測量,一旦開單之後還要送交……”
停!
她舉起一隻食指製止他。
兩人大眼瞪小眼。
這人真是個正義魔人啊!竟然還對她說教。
她感慨地拍拍他肩膀。
“先生,對這種山村生活,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然後她轉身走回家,留下這隻大城市來的菜鳥繼續在那裏吹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