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再堅持一下,等這次化療完你就能慢慢好起來了,啊!”
蒼白的病房裏,一個衣冠楚楚的年輕男人蹲在病床前,溫柔的安撫床上那個瘦骨嶙峋麵容蒼白的女子。
女子戀戀不舍的看著他:“一鳴,我沒事,你等我做完化療再走好不好?”
範一鳴眼皮不著痕跡的跳了跳:“這……小雪,我還要上班……”
沈小雪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窗外:“你走吧!”
“小雪,別生氣,不是我不陪你,今天真的有事,下次!下次好不好?下次我一定陪你!小雪,看著我!”
沈小雪被他輕輕搬過臉,望著麵前這溫柔英俊的年輕男人,沈小雪沉默良久後抿嘴一笑:“好,我不生氣,你走吧!”
每次看她這樣的笑,範一鳴心裏都會糾緊發疼,可今天真的不行,還不能告訴她原因。對不起了小雪,以後你會明白的,他在心裏默默對她說。
範一鳴拍拍她的手緩緩站起來,然後捧著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輕吻一下,“小雪,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我們去度蜜月,去周遊世界,好不好?”
沈小雪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不過抬眼卻是燦爛無比的微笑,回答也那麼響亮輕快:“好!”
沈小雪自己舉著吊瓶走到窗邊,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跑出住院大樓,向不遠處一輛加長豪車跑去。那豪車車頭車尾都掛了玫瑰氣球,後車玻璃上那個大大的喜字在陽光照耀下格外刺眼。
範一鳴快到豪車處時,車上下來一個身段婀娜穿婚紗的年輕女子,她氣衝衝的對範一鳴指指點點,範一鳴低垂腦袋一句話不說,生生被那女子罵了好一陣,女子上車他才跟著上去,關車門前範一鳴無意的回頭掃一下,一眼就看到了樓上窗前那道單薄得搖搖欲墜的倩影。
他驚得就要跳下去,他身後的女子冷聲道:“好啊,你去啊,你去了就別回來,還有沈小雪的住院費醫療費化療費你全給我還回來。”
範一鳴僵硬的停下,司機關好車門,豪車緩緩開動,直到消失在醫院門口。
沈小雪深吸一口氣,她心裏有怒有悲,以前那麼多山盟海誓結果也不過如此,為什麼老天爺這樣不公平?我要活著,我要活得好好的,我不要得這樣的病!
“八十六號床,沈小雪,化療了,快過來躺下!”
她躺到床上緩緩閉上眼,心裏默念:我不要死!我一定要好起來!不為任何人就為自己,我要好起來!一定要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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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雪兒……我可憐的孩子……都怪娘不好,早知如此,當初娘就不該把你生下來,不該把你帶到這世上來受苦!我可憐的孩子,嗚嗚嗚嗚~~~~”
耳邊斷斷續續的哭聲讓沈小雪心煩不已,誰呀?這麼吵?連個安生覺都不讓人睡!
“雪兒,我可憐的孩子,是娘對不起你,你安心去吧!娘一定給你多燒些紙錢,讓你在地府不再受欺負,來生投個好人家,免得再受這些苦!嗚嗚嗚……”
什麼地府?什麼好人家?這人咒我快死嗎?
盡管年紀輕輕突然查出癌症,在床上躺了整整兩年,接受無數次化療依然無濟於事的她知道死亡是遲早的事兒,但對生的渴望還是讓她對那個‘死’字萬分忌諱。
沈小雪眉頭微蹙片刻後緩緩睜眼,上方高高的屋脊瓦片讓她有些愣神,看那粗壯的梁木,漆黑的瓦片,可不是現代裝修精致的房間裏該有的東西。
這是什麼地方?我死了嗎?
疑問一出,她腦子一陣疼痛,無數的畫麵信息如洶湧的潮水般撲麵而來。
沈小雪,生於十月初十,那天正好是小雪節氣,因此得名;母親白氏原本是沈家老爺身邊一個末等粗使丫鬟,因沈老爺醉酒春風一度後懷上了她。
當時的主母沈周氏得知後大怒,當即要把白氏趕出門去,好在沈家老太太聽說白氏身懷六甲,一心想要男丁的老太太發話留下白氏,生男抬為姨娘,生女皆為下人。
沈小雪為女,自然隻有下人命。
沈小雪不可思議的望著房梁出神,這是在看電影嗎?腦子裏為何會有這些東西?那張怯懦慘白受盡欺淩的臉晃了晃,似乎一下子就變成了她自己的臉。
沈小雪嚇了一跳,她想起身看看,奈何身子不聽使喚,胸口上那顆黑乎乎的腦袋壓得她胸悶難受。
她緩緩垂眼,胸前那顆烏黑的腦袋因為抽泣微微抖動,若大一把長發七扭八轉盤在腦袋上用一根小木簪便別得穩穩當當、整整齊齊,奇怪的發式!
她微微側頭,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格照進來,刺得她微微眯起眼,她適應半晌才看清屋中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