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抱著個小罐子和幾株紅梅,緩步而行,雪花飄飄灑灑的落了一地,傾顏走出一段路總是會回頭看看身後一連串的腳印,得意的像個小孩子,約莫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龍吟殿,掃去身上的雪,將鬥篷遞給殿中伺候的宮女。老皇帝撇了她一眼,“叫你來宮中下個棋,卻叫朕等了半個時辰。”言語見卻倒沒有絲毫不悅。
榮意行了禮,笑嘻嘻的道,“陛下午膳後都要小憩一會,榮意來早了擾了陛下的睡意可不好。”
“朕的殿下,臣子那個不是提前候著的。”
榮意將罐子放好,將紅梅放入案桌上的琉璃瓶,用熱水淨了手,小心的用帕子擦著桌上的茶具,“陛下,這可是雪天,在這候上一個時辰,手僵了可沒法下棋了。再說,臣女可不愛在這無趣的宮裏待著。”
皇帝看了一眼紅梅,沉默了好久開口,“怎不是白梅?”
“臣女可不像小姑姑,喜歡白梅,臣女自小就喜歡紅梅。”傾顏似有意說道。
大殿裏靜了下來,皇帝使了個眼色,元福公公便帶著殿內的人退出了,傾顏以為他要問大長朝陽嫡公主的事,等了許久見他未開口,索性裝作不知道,繼續泡著茶。
皇帝抿了一口,點點頭,“不錯,朕還以為是他們傳的神乎其神。”
傾顏微微抬眸道,“陛下指的是六殿下?”
“哦,你怎就得知是老六跟朕說得,為何不是老九?”
傾顏笑道,“六殿下一向嘴碎,九殿下性子沉靜,六殿下可是一口氣喝了臣女一個夏季采摘的荷葉露珠。”其實傾顏想說的是,藍浮月一向不得寵,與皇上關係不好,又怎會提起這些事情,反倒是藍文逸這隻豬……
兩人約摸著喝了一壺茶,老皇帝突然開了句口,“她過得好嗎?”
傾顏微微一愣,“她?陛下問的是小姑姑。”
“嗯。”老皇帝遲疑的點點頭。
傾顏歎了口氣,“好,可又不好。姑姑容貌這些年倒沒有多少變故,身份貴重,衣食無憂,大多時間是在鑽研醫術,倒不愛搭理俗事,隻是一直是在朝陽宮一個人住著,總是一身白衣,逢年過節也是一個人。”
當皇帝聽到一身白衣,蒼老的臉上浮現絲絲的傷心,“這輩子她終還是放不下。”言語透露著滄桑悲涼,傾顏默不作聲。
兩人對弈了幾句,傾顏“僥幸”博得一籌,元福將碳爐裏的銀碳燒的火旺,又給傾顏添置了個暖爐,看了棋局一眼,“陛下的棋藝越發漸長了,老奴估摸著這天下怕是難尋對手了!”
老皇帝看了眼棋局,意味深長的又看了眼傾顏,“都說你琴棋書畫皆不精通,我看這天下恐怕沒有比你更會下棋你的人了。”老皇帝知道,這丫頭是在不著痕跡的輸給他,要不是幾盤博弈他未必能看出,每一棋都是看似無意實則有心。
“陛下謬讚了,臣女隻是跟著姑姑學過一些皮毛而已。”傾顏的棋自小是跟著父親學的,此刻她知道搬出大長朝陽嫡公主這個幌子是最好不過的。
“能看破這棋道的人,必將是有大成的人。若你是男兒身倒是這東洵的福氣了。我倒想問問你覺得眾皇子中誰適合掌這天下?老九如何?”皇帝倒像是在隨意的說著家長裏短,一旁的元福臉色有些凝重,隨即卻恢複了原來的恭敬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