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入夏,柳樹上的知了鳴叫的越發呱噪,傾顏含笑沏著熱茶看著殿外的順德公公指揮著幾個小太監粘知了,“仔細的翻找,萬不可讓這知了擾了陛下的清淨。”
老皇帝病得日漸消瘦,眼眶深深的陷了下去,聲音顯得越發無力,“朕老了,最聽不得這蟬鳴,吵得心煩意亂。”
“陛下且寬心些,人總有生老病死的一天。”傾顏將茶水端來他麵前,道。老皇帝端著茶,似有所感歎,“你這脾氣倒與她同出一轍,連說句假話騙騙朕也不肯。”
“陛下心裏跟明鏡似的,榮意也不敢欺瞞陛下。”傾顏放下手中的茶壺。
“你覺著誰更適合繼承這大統?”兩人沉默了許久,老皇帝突然出聲問。
傾顏添茶的手略頓了下,臉上卻依舊沒有絲毫波瀾,“這天下是陛下的,陛下說誰最合適那誰便是最合適的了。不過.......”
“不過什麼?”
“四皇子一向頗得眷顧,在朝廷後宮中葉最有聲望,榮意還在東洵就聽母後大臣們說四殿下是陛下敲定的儲君。姑姑還擔心要是我嫁了四殿下未來要跟多少寵妃爭寵呢。”傾顏說得不動聲色的看了看老皇帝的神情。
老皇帝點點頭,卻未接話,遞過手中一張明黃色的錦鍛。傾顏打開看,竟是塊玉牒,錦鍛上蓋了玉璽印卻一片空白。
“這個玉牒乃是我皇室藍家所有的信物,若有朝一日生了變故你拿著它自然能平安回到東洵,也算對得住你姑姑了。”
傾顏接過,垂著眼,心裏有幾分複雜,並未開口,陛下這意思是要扶藍辰逸上位了?
老皇帝看了她一眼,猜到她所想,“生死有命,對於這樣的勁敵,誰眼中能容下一粒刺眼的珍珠?”
“皇家的血一向這樣冷嗎?”就因為從小不得寵,便要小小年紀被送到赤炎做人質,長大了卻逃不開棄子的命運?
傾顏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大殿的,看著這金碧輝煌的宮殿覺得格外的冷清。還在出神便被人猛的撞了一下,“抱歉了,九弟妹,有事趕得急才不小心衝撞了弟妹!”七皇子一身明紫色朱雀錦袍,拱手道歉。
傾顏回過神來,輕輕的搖了搖頭,“無礙,隻是七殿下為何如此匆忙?”
“有些要緊事,弟妹無恙便好,我先告辭了。”七殿下急匆匆的便走了。
傾顏看著他朝著龍吟殿的方向走去,“這七殿下平日是不常去龍吟殿,最近去的倒是比較勤快。”略微覺得不對勁,可細想卻看不出有什麼古怪,隻好回了府。
剛進了府門,便從茂密的大樹裏傳來一聲極為清脆的聲音,“阿顏!”傾顏四下瞧了,見並未有人正提步要走,突然從樹上躥出一個黑影。
“鳳公子,你怎麼躲樹上?”傾顏驚訝的問道。
鳳夏嘿嘿一笑,娃娃臉上滿是羞澀,“我在此等你兩個時辰了,見你不來,便在樹上打了個盹。”
“嘿嘿,前兩日去山裏,抓到隻肥頭肥腦的東西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