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健一聽,心裏咯噔一下:來的咋是便衣特務隊?會不會是石過節來了?要是他來,他為什麼帶著人馬而不隻身來?不好!若是石過節去了黃家莊,翠玲他們三支短槍難以抵擋,一定有危險,不行!得趕快去救援。“大家隨我來!去黃家莊。”
黑夜裏,張健領著戰士們向北飛奔。十幾個人很快到了南平穀村北,與張富有會合,張健命令:“同誌們!跟我來,去黃家莊。”兩股人馬合為一股,向西北飛奔。
翠玲和三妮分住在東西套間。夜裏,油燈下,翠玲坐在炕上,手持手槍,她壓子彈、瞄準,再壓子彈、再瞄準,她不停地練習。練累了,她躺下,吹滅燈,蓋上薄被,槍仍不離手,她愛上了這支小巴擼子,幾年前她曾見過它,它是丈夫旗開得勝的戰利品,她來回摸著、看著,久久難以入睡,往事湧上心頭:那是俺和張健結婚的頭一年,抗日戰爭爆發了,鬼子占領了定州城,到處燒殺搶掠,激起人們反抗的怒火。一天,張健跟俺說,他要組織抗日隊伍。
在東朱穀村張健家,在西廂房內。
翠玲在油燈下,一邊納著鞋底一邊不安地問丈夫:“你真的要組織抗日?”
“那還能說著玩兒。”張健躺在炕上,堅定地回答。
“你一沒槍、二沒錢,咋組織?空手套白狼?還不是白白送死。”
“沒槍就去奪。”
“奪誰的?”
“奪鬼子的。”張健信心十足。
“你說得也忒容易了,人家手中的槍咋那麼容易奪?”
“你等著瞧吧。”
張健要去奪鬼子的槍,翠玲聽說後,心裏擔驚受怕,生怕他奪不成,出了事,她好幾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一天,張健外出不回。夜深人靜,翠玲焦急地等待,她掀開窗戶簾,向院內張望,見正房內早已熄燈,公婆早已安歇。
終於等到了丈夫的腳步聲。
張健進屋,翠玲點燃油燈,擔心地問:“你咋這麼晚回來?幹什麼去了?”
“幹什麼去了?嘻嘻,幹這個去了。”張健笑著,掀起褂子,從腰裏拔出一樣東西在翠玲眼前晃了晃,燈光下,一把發著黑亮光的精巧的小手槍,“手槍!”翠玲認出是手槍!她驚喜地問:“咋來的?奪鬼子的?”張健笑著點點頭,翠玲急切地又問:“咋奪的?”
“今天下午,我和楊誌開手裏握著鐮刀,埋伏在道邊拐彎的棒子(玉米)地裏,裝著在地裏割草,等待時機。”張健興致勃勃地告訴妻子,“太陽快落山了,一小隊鬼子兵順著道往這邊走,有個軍官騎著高頭大馬跑在前麵,把後麵的拉得老遠,我看是個機會,拉著誌開隱藏好,等那鬼子騎著馬到了跟前,在拐彎時,我猛地跳起來,把他撲下馬,趁他摔暈,撲上去,將他掐死,卸了他的槍……”
“哎呀!俺的娘啊!嚇死俺了……”翠玲捂著嘭嘭亂跳的胸口,“後來你們咋逃的?”
“我和誌開把屍首拉進棒子地裏,然後一溜煙跑出十多裏,等到天黑才回來。”說到這兒,張健叮囑妻子道,“記住!今兒個這事兒別跟任何人說,連咱爹娘都不能讓他們知道。”
張健自從有了這把手槍,開始著手大幹。幾天後的一個深夜,張健又夜出不歸,翠玲焦急地等待,快天亮時,才聽到丈夫的腳步聲,丈夫終於回來了!進屋時,翠玲才發現張健的身後還有同村的楊誌開。”
張健和楊誌開倆人各背著一支三八大蓋,楊誌開腰裏也別著一支手槍。
“你們又奪了鬼子的槍?”翠玲驚喜地輕聲問。
“不,這回是繳獲漢奸的。”張健把大槍放在炕上。
“咋繳的?”
“今兒個在紙方頭村來了仨偽軍,是催繳糧草的……”誌開不等張健答話,邊把大槍放在炕上,邊笑著說。張健接過話,“天黑了不走,在村長家喝酒劃拳,俺倆摸進去,把兔崽子們堵在屋裏,繳了他們的槍。”
“你們真行。”翠玲驚讚道。
“嫂子,你找幾塊破布把槍包好。”誌開說。
“幹什麼?”
“待會兒包好,先埋在房後,過兩天再取。”
“砰砰……”房後響起了急促的槍聲,槍聲將翠玲從回憶中喚回。
翠玲激靈一下,急忙起身穿鞋,提槍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