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
裕華閣裏一片狼藉,那一屋子的亂七八糟,比起有人來搶劫看著還要碎亂幾分,好似有大車壓過一般,見不到一樣還保存完好的東西。
漪陽掃視了一遍房間,除了她搬不動的大櫃子外,其餘的能踢則被她踢翻,能丟的也都丟了,她左尋右找的也找不到合適的東西泄氣,當即火氣就又升了起來,長長的雲袖猛地一揮,將婢女們手上捧著的還熱乎乎的飯菜‘哐當’一聲盡數掃落在地。
她看也沒看地上那一片狼藉,隨手從發髻上拔下一支珠釵,指著屋內一幹下人,鋒銳的眸光似刀刃般淩厲,怒聲喝道:“你們都聾了是麼,本郡主說了不吃!不吃!滾!都給我滾出去!”
滾燙燙的湯汁不偏不倚地恰好全落在婢女們身上,若是在剛進府那會兒,這個溫度鐵定能燙得她們不顧一切地失聲尖叫,好在,如今被郡主不時地打罵都已經成為習慣了,婢女們狠狠地咬了咬牙,最後便也堪堪忍受了下來。
丫鬟們都站在院外,等著漪陽郡主砸得精疲力竭了,才緩步走了進來,輕聲喚了一句,語氣裏隱隱帶著幾分恐懼:“郡主..”
看著麵前一臉驚恐的下人,漪陽郡主眼圈一紅,頓時又怒又氣,咬牙切齒道:“蕭淑慎那個小賤人居然敢這麼對本郡主,該死!”
見漪陽郡主小臉上寫滿了委屈,婢女們眼底皆閃過一抹異色,勸道:“郡主,您好歹吃點兒,可別為了一個賤人氣壞了身子。”
漪陽郡主美麗的麵容如同脹了氣的球,眸子火燒般嚇人,哪裏聽得進別人的話,抬腳就往跟前狠狠地一踢,大吼道:“不把她大卸八塊我漪陽的名字以後倒過來叫!啊..”
這最後一聲是因為她恰好踢在了麵前被她推倒的一個桌角處,嬌生慣養的小腿突然踢上了堅硬的木頭,疼得她差點當場跌坐在地。
“郡主,您這又是何苦,為一個小賤人傷心傷神的,結果反倒不美,讓自己虧了身子不說,若是夫人知道了,指不定又會多心疼郡主您呢.”馥兒這時正從門口走了進來,轉眸注意到了漪陽郡主聲音裏的異樣,她忙把手裏的一碗冰糖燕窩放到身後的婢女手上,在漪陽郡主倒下之前,有些吃力地扶住了那直往一邊傾倒的她。
半晌,她示意身後的婢女將燕窩放到桌子上,使了個眼色讓其他人都退了出去,這才蹲下身子,看著漪陽郡主道:“何況,親者痛、仇者快,蕭淑慎說不定就在哪裏等著看郡主您的笑話呢,郡主如若繼續這般自暴自棄,豈不正巧如了蕭淑慎那個小賤人的願?”
漪陽郡主抬頭,看起來顯然臉色已經沒有方才那麼難看了,她望了馥兒一眼,眸底掠過一抹精光,卻又很快消逝了,咬牙道:“可本郡主咽不下這口氣,我..馥兒,你輕點兒,疼~”
“馥兒說得沒錯,漪兒,你如今隻想著連累自己的身子,到頭來除卻遂了蕭淑慎的意,又能改變些什麼?”老王妃的聲音忽然從門口的方向低低傳來,打斷了漪陽郡主還沒說完的話。
這痛苦的呼喊幾乎要揪了老王妃的心,目光掃了一眼滿地的狼藉,這亂七八糟的幾乎連站的地方都沒有,她不由得擰緊了眉頭,有些恨鐵不成鋼,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漪陽郡主手上的腳上時,還是軟了聲音:“漪兒,你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有什麼事兒能比照顧好自己的身子還要重要,你瞧瞧你都幹了些什麼,淨會胡鬧!”
“嗚嗚.額娘!”漪陽郡主看著老王妃領著自己的心腹丫鬟從門口款步而入,那一刻,長時間以來積攢的委屈情緒頓時盡數湧上心頭,她竟有種想要不顧一切地撲進她的懷裏大哭一場的衝動,如是想著,事實上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好了,先起來,額娘這不是還在麼?”老王妃心疼地又將漪陽郡主摟緊了些,隨即輕輕摸著她的頭,音量也提高了一分,看著滿臉掛著不服神色的女兒,道:“漪兒,你即便是再胡鬧也絕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你這丫頭,真真是想要氣死額娘不成.”
馥兒和其他伺候的丫鬟們見著這般情景,知道這兒暫時沒她們什麼事兒了,便都心照不宣地悄悄退了出去,一時間,偌大的裕華閣裏便隻剩下抱頭痛哭的漪陽郡主和老王妃二人。
爹有什麼脾氣就隻知道對著紫如,紫如也是不甘心啊,沐清歌她哪裏比我好了,為什麼她就能比我得到的多,為什麼她就能做乾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