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回來了,我就說是我厚著臉皮硬來你家幫你做飯,你趕我走我死皮不要臉硬要留下來的。”楠楠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很是隨和,扭回頭柔聲笑道,“還愣著幹嘛,去廚房幫我打一盆水過來。”
我關上了房門,便到廚房燒熱水去了。
楠楠炒了一個過油肉,一個蕃茄炒蛋,蒸了一鍋大米,我們在窄小的客廳裏擠開了一張桌子吃的飯。
楠楠的廚藝就比起依依差得太遠了,肉菜的成色看看就沒有食欲,雞蛋還有一股子胡味。因為我餓兩天了,所以,才狼吞虎咽地啃了三大碗。
打開電腦,將顯示器擺成了適合視線的角度後,我爬到了床上。楠楠托著下巴,坐在椅子上。我們看了一個下午的電視,期間,沒有人打瞌睡也沒有人向對方提問過電視劇裏的劇情,帶著這樣寂靜的心情一直晃到了黃昏。
“不早了,我該回家了,不然老媽又要打電話問我了。”她是一個很有家教的女孩,太陽落山後聯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她從不泡夜場,從不穿過分豔麗的衣裝,在新時代的年輕人裏真是一個異類。
“我送送你。”我從床上翻起了身,婉轉地說。
洛城的冬天,寒風刺骨。馬路兩邊的合歡樹也沒有了初遇的生機,整個城市被肅殺,淒切,凜冽的氣氛緊緊地包裹著。
我與楠楠漫骨立在小區的大門外談心,一直等到公交車到站。
楠楠上了公交車,眼見車輪滾滾時,又吃力地拉開了僵硬的玻璃窗,微笑著向我招手:“浪浪,你回去吧!這麼冷的天小心著涼。答應我,要好好照顧自己,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噢!”
我淺笑著,抬了抬手心,望著公交車離開的影子,望著楠楠怡人而漸次遠去漸次縹緲的笑臉,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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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這件事,是《致依依》小說裏最難讓我決定是否要筆錄的一段。
就在落筆的前一分鍾裏,我都想過要將這些穢史全部銷毀,隨著我的老去,隨著我的死亡,漸漸地模糊,停滯,最終得到遺忘。
什麼宮鬥,什麼玄幻,什麼總裁秘書……
並不是這樣的文體不好,而是我不喜歡這種類型。
沒有教育意義,沒有現實意義,不能回報社會,不能警示世人的故事,寫一個字都是多餘的。
我的文字是幹淨的,陽光的,明媚的,向上的,真實的……
虛榮,權勢,利益,攀比……這些浮華的東西在我的文字裏是無法生存,無處立足的。
出於這個原因,我決定將自己最不光彩,最能授人以柄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
誰要是想詆毀我,誰要是想打倒我,誰要是想讓我更加地身敗名裂就拿這件事來打敗我吧!
我的敵人,祝你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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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在去年12月21日下午四點多。
依依也失蹤了,婚也沒結成。
老姐與姐夫和好了,終於解放了,我可是雙手歡送,快讓她回她家吧!
潘天鳳也準備回婆家了,我們在西瓜家便利店買了十斤雞蛋,一桶色拉油。她將六個月的小外甥女裹在厚實的繈褓中,我拎著禮品,去向奶奶告別。
我記得,和你說起過吧!我家,奶奶家,三叔家,原來是一個大院子。奶奶家和三叔是一家,占著原始大院子的四分之三,與我家之間砌著一堵圍牆,各立門戶。
這個院落的大門比我家的要大出一倍,還是朱漆鐵皮的,每扇門上都有一隻吐口的扣門獸頭。六間屋子的牆上全貼白色的護牆板,清晨時,淡淡的陽光照射到牆上時總會反射出柔和的溫暖。
每一個屋子的門都是鋁合金包著的,即時髦又華麗,而且冬暖夏涼。簡單說說就行了,說多了,好像是我在嫉妒人家。
奶奶在正房裏捏著包子,馬世方在偏房裏玩電腦。
我與姐姐剛走到甬道中央時,隻聽到一聲犬吠,一條穿著紅色馬甲的小狗從偏房裏跑了出來,衝著我們一陣狂叫。
這隻小狗原來是馬世方家的,養了三個月便送人了,但是,狗兒還是經常往這邊跑。
這時,馬世方走出了屋子,站在院台上,用皮鞋踢了一下小狗的小肚。小狗慘叫一聲,從我和姐姐的中間躥過,向大門外逃命而去。
馬平方指著迎麵而來的我們,眼睛也惡狠狠地瞪了上來,大罵道:"死狗一一你已經賣給李家人了,又老娘家來幹嘛?快混出去吃屎吧?再敢進來,一腳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