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緩緩升起,萬物悄悄醒來,大地之上生機盎然。唯獨這李村卻是一片寂靜蕭索,當初李雲忱殺了不少村裏人,幸存的都去投了親朋好友。自那夜殺了李雲忱,劉故已經休息了三四日,傷勢已經基本痊愈。此時正在院子裏練拳,左一拳,右一拳,一個套路下來,額頭已有細細的汗珠。這套拳講究的是大開大合之勢,長橋寬馬,頗有陽剛之氣。“師兄好拳法!”劉故聞得有人說話,即便收勢,笑了笑道:“師妹見笑了。”湯玉琬走了過來,捏著袖子給劉故抹了額頭的汗水。劉故從未如此親近過女人,不免神色慌張,渾身不自在。湯玉琬給他擦完,見劉故神情迥異,也羞得她自己耳紅麵赤,二人好不尷尬。少許,湯玉琬才嗔笑道:“師兄適才所練的不似我道家功夫,是在哪裏學來的?”劉故抓抓後腦道:“是我自己胡亂練的,本門的武術都是以柔克剛的,我卻覺得陽剛的功夫適合我。所以本門功夫我是會而不精,就連道法也是……”湯玉琬是見過劉故身手的,如若對付凡人倒也能以一當十,但若是遇著武藝高強之輩,那就難說了。湯玉琬知道劉故心中難過,便柔聲說道:“師兄莫憂。武藝修為非一朝可成,以後勤學苦練就是。先進去喝粥吧!”
李六正在擺碗筷,幾日的休息也養得他麵色紅潤,精神煥發,這才是精壯的莊稼漢呢。饅頭、稀粥,盤子裏還有些鹹菜,雖說簡單,卻也比兵荒馬亂的時代過得好些。昨夜劉、湯二人已做了商量,打算今日辭別李六,盡快趕往東海。劉故吃完在懷裏摸出幾錠銀子,放到李六麵前道:“今日我與師妹就要啟程,這點心意,李大哥收下,拿來做謀生的本錢吧!”李六才剛放下碗,就見劉故此番動作,驚得他直搖手拒絕:“這如何使得?公子救我性命,我尚且無以為報。再說你們此去東海,路途遙遠,正是有用銀子的地方呢。所以萬萬不可如此!”旁邊湯玉琬笑道:“李大哥莫要推辭。你拿了銀子,另投他處去,做些小買賣,也勝過守在這傷心地。錢財對我們修道之人來說乃身外之物,你就收下吧!”一番推讓,李六隻得收下。於是他二人當下也不耽擱,向李六問明路徑,乃投長江渡頭而去。
半日趕路,終於到了渡頭。隻見滾滾江水向東流,幾葉孤舟在江中。遠遠看見碼頭上靠著一艘畫船,高約一丈餘,長約三四丈,桅杆高約六丈,掛著一幅大帆,涼亭閣樓,好一艘大船。船邊站著一黑臉漢子正吆喝著客人上船,劉故上前與他問了路程價錢,就招呼著湯玉琬上船。小二將他二人帶入一間船艙,內裏擺設齊全,樣樣具備。小二給二人上了茶,哂笑道:“客官且自休息,晚飯時我會送飯菜過來。”劉故摸了幾枚錢賞他,小二眉開眼笑,喜滋滋地退了出去。二人吃了些茶水,打了些水洗臉,就各自打坐休息。
天邊紅霞如血,射在江麵上紅光粼粼,讓人看了眉展顏舒。此時已過了晚飯時間,甲板上站著不少人,三三兩兩,或高談闊論,或指點江山,或風花雪月,又或家長裏短,各自欣賞著落日餘暉。巴蜀多山水,其貌各異,山川雄壯而大江磅礴。劉故站在船尾,觀著兩岸風景,時時聽的猿啼之聲。雖然良辰美景,他卻眉頭緊鎖,一副惆然。自小被師父收在山上修道,父母是誰,身世如何,他卻不知。去問師父,他隻說不知。那日聽金龍所言,與自己有些淵源,似是知道自己的來曆,不然它也不會出手殺了李雲忱。可是過後他也試過滴血在青冥劍上,但並未有任何反應。當初下山之際,師父將青冥劍交給自己,不曾提起這劍的秘密,難道師父並不曉得其中奧秘?不覺歎了口氣,待回去再向師父相詢。
“娘子,看那,有猿猴呢!”忽然身後有人高聲說道。劉故回頭看去,原來是一翩翩少年郎,年約十八九歲,挽著美貌的妻子徐步走向船尾來。那女子生得國色天香,墨瞳幽深,丹唇列素齒,翠彩發蛾眉,顧盼生輝,撩人心懷。湯玉琬雖美,然而隻及這女子的半分。劉故被眼前美色所驚,一時間看得癡了。那美婦已發覺劉故正自看她,羞得掩麵而過。劉故這才覺著自己失態,忙將頭扭朝一邊。暗怪自己色迷心竅,好歹也是修道的人,如此毫無定力。那夫妻兩東看看,西看看,不覺天已黑暗,此時吹起江風,讓人稍感寒意。隻聽少年郎說道:“彩衣,此處風大,我們回去吧!”美婦人點頭說是,二人乃相攜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