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偏房內,妙手堂中前來領錢的夥計已經走光了。此刻,吳遠手中捏著幾兩碎銀臉上不是喜色,而是一臉的尷尬。
“錢賬房,柳總管不是答應小子十兩銀子麼,您是不是…”吳遠喉結顫動,小心翼翼的問道。
“嗯?”坐在吳遠對麵的胖子八字胡一動,停止翻動手上的賬本,一聲便打斷吳遠的話,兩眼一斜,笑眯眯的哼道,“你的意思是我私吞了你的銀子?”
“不是,不是…”吳遠臉色一白,連忙擺手道。要知道以前這個錢胖子也是私扣自己的工錢,但也不是像這次這樣狠,恐怕這次也…吳遠還有些不死心,又道,“錢賬房,這些錢我還要給我娘買…”
“啪!”
錢胖子手中的賬本猛地往木桌一摔,嚇得吳遠一身哆嗦,連向後退去。隻見其圓圓的臉上肥肉一鼓,惡狠狠道,“不是就給老子滾…”
“媽的,以為自己認識幾個破草就給臉不要臉啊,”錢胖子手指吳遠,唾沫橫飛,罵道,“不想幹就滾,真以為缺了你妙手堂就開不起來了…”
吳遠聽到這話,臉上一陣慘白,他要是真丟了這份差事,那可真是…罷了。想到如此,他大不了在進次山去采些草藥。一出賬房,吳遠連忙收好銀子,徑直跑去了倉庫。他不敢等,娘的病他等不起啊。
吳遠剛走不久,賬房內便走出一身整齊打扮的中年人,正是吳遠口中柳總管。
錢胖子聞聲早已起身候著,此刻來到中年人身旁,拱了一個九十度的腰,笑著道,“總管大人。”
說罷,兩手托起一個精致的小布袋,送到其跟前。
柳總管不動神色,瞥了一眼眼前這個胖子,給了一個做得好的眼神,這才慢悠悠的收起。又湊道其耳邊,小聲道,“剛剛說的,你可都打聽清楚了?”
“半個字不敢錯!”錢胖子獻媚的說道,身子已經躬的更低了。
“那就好!”
屋內發生的事情吳遠一無所知。可那是十兩多銀子啊,整整的被黑了一半多,吳遠雖每次都是息事寧人的做法,但這次娘的病可容不得他一點耽擱。吳遠在分揀完最後的藥草,越想越不能忍受,顧不上吃飯,便是直接去找柳管事。可哪知人還未曾見到,就挨了看門的兩巴掌。
“滾,再來鬧事打斷你的狗腿。”看門的大漢,擼起袖口惡狠狠的對吳遠吼道,還不時紮起拳頭對著吳遠比劃。
吳遠捂著脹痛的左臉,狠狠地瞪著大漢,不甘的退了出去。
吳遠走出妙手堂已是夕陽西下,此刻,除了心中的憤恨外,更多的是無奈,深深的無奈。他用一個破爛的布袋小心翼翼揣著僅有的碎銀,不時的四處張望。不一會兒,他便來到一個普通的藥店門口。吳遠揉了揉還有些脹痛的臉,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來,擠出一絲笑容走了進去。
月光溫柔,夜以靜,街角無人。此時,吳遠出現在妙手堂一處圍牆外,正是他分揀草藥的地方。他躡手躡腳的來到圍牆下,屏住呼吸好一會兒,確定周圍無人後,這才在低下頭四下尋找起什麼來。
片刻,一片發黃的葉子被吳遠捏在手中,他放在鼻下嗅了嗅,淡淡的月光下,可見其臉上的喜色。一會兒的時間,吳遠便找到幾十個或根或葉的東西,塞滿了半個布袋。可誰知正當他找的出神,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吳遠抓起布袋,迅速的竄進了一個陰暗的小巷不見了蹤影。
月光溫柔是否為了撫平人內心的不安,長夜寂靜能否讓焦躁的人心中安神。
早已到了深夜,吳遠沒有回家而是來到早前發現的一處山洞過夜。吳遠躺在一處草垛上,向外望去正是他家所在的方向,此刻他的眼中充滿溫暖和掛念,而深處則是滿滿的愧疚之色。身為男兒,不能孝父母,不能愛姊妹,不能立家,真是枉為男兒…
吳遠眼睛一斜,望著一邊陰森森的深山,眼中閃過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