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沈初把裝著眼珠的瓶子扔進了垃圾桶,想念是刻在心裏的,而不是表現在形式上的。
男人被沈初埋在很遠的地方,要去找他,得坐火車,沈初從趙淺家出來的時候,什麼也沒有拿,蘇慮告訴過沈初,讓她絕對不可以拿別人的東西,拿別人東西早晚是要還的。
蘇慮經常說,沈初是他的人,沈初欠別人東西,就是他欠別人東西。蘇慮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欠別人東西,所以,隻要沈初想要的,蘇慮都會給她,包括自己的命。
沒錢買火車票,沈初隻能在街上遊蕩,路過一個廢棄的樓盤的時候,沈初停住了。這個樓盤的位置很好,坐北朝南,交通便利,可是現在卻一片破敗的樣子,草長的比人都高。
沈初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太陽很大,陽光毒烈的都能把人烤熟,可是樓盤周圍卻一片陰暗,一絲陽光都沒有。
沈初看旁邊沒有人,就進了大樓裏邊,大樓裏邊的情況更差,又黑又冷,跟上了冰的地窖似得,在鬼氣森森的大樓裏轉了一圈,沈初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終於能弄到錢買火車票了。
沈初向路邊修鞋的大叔打聽大樓的主人是誰,大叔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沈初,沈初問完地址想走的時候,大叔拉住沈初,歎了口氣,對沈初說,孩子,你可想好啊,做了孽可是早晚要還的。
沈初愣住,掙脫掉大叔的手,對大叔說,我信命,但是不信報應。聽到沈初的話,大叔搖搖頭,低下頭繼續修鞋,沒再和沈初說一句話。
樓盤的主人姓劉,底下的人都叫他劉總,最近公司不景氣,劉總一直在外邊和各種人應酬,忙的連回公司的時間都沒有,傍晚的時候,終於騰出時間回公司看一眼,還沒下車,劉總就看到公司大門口站著一個小孩,看那小孩的架勢,劉總就知道她是在等自己的,最近總有這樣的小孩在公司門口堵他。
劉總投資的煤礦塌了,壓死了好多人,大人壓死了,孩子沒人養,沒錢請律師,就來公司門口鬧,說是要討個說法,每次聽到這樣的話,劉總都會冷笑一聲,什麼說法,說白了還是要錢,按理說,那些人是在自己的煤礦上死的,自己應該賠錢,可是,前段時間,自己把錢都投在了市中心那塊樓盤上,本來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可是工程剛進行了一半,就開始頻繁出事故,不是機器失靈,就是工人受傷,沒有一天太平的。
資金困在樓盤上,公司周轉不靈,隨時都有可能倒閉,劉總連自己的事情都解決不了,怎麼可能有心思去管那些死了爸媽的孩子。所以,一看到沈初在門口等自己,劉總就趕忙叫司機調轉車頭,最近諸事不順,劉總可不想再給自己找晦氣。
看到車掉頭,沈初怕劉總走,直接衝到了車前麵,司機怕出人命,隻能踩刹車,車停的太急,劉總一下子沒坐穩,頭直接撞到了前座椅上,摸著頭上撞出來的大包,劉總忍不住咒罵,這年頭人都怎麼了,一個個的,要錢不要命啊。
劉總沒有下車,讓司機把車窗打開,順著車窗給沈初遞了一張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自己再周轉不開,也比眼前的小女孩強,卡裏的錢夠這個小女孩用到大學畢業的了。
沈初沒有接過卡,她開門見山的對劉總說,你廢棄的樓盤裏有鬼,開不了工,你給我錢,我幫你驅鬼。
要是正常人遇到這種事,一定以為是沈初在開玩笑,可是經過了這麼多事,劉總嘴上不說,心裏卻很清楚,那個樓盤太邪門了,要怪隻怪自己當時年輕沒經驗,才把全部積蓄壓在了那個打折出售深婉樓盤上,以為能一口氣吃個胖子,結果卻差點沒把自己噎死。
劉總問沈初應該怎麼辦,沈初讓劉總今天半夜的時候,直接去那個廢棄的樓盤,沈初會在那裏等他。
臨走的時候,沈初囑咐劉總,讓他來的時候帶點錢和金器,再買一件新衣服,劉總點點頭,默默的在心裏記下了沈初的話。
沈初走之後,司機忍不住告誡劉總,這個小孩來的蹊蹺,別是個圈套。其實,這個可能劉總也想過,自己年輕氣盛,得罪過太多人,難免招來小人。
晚上的時候,劉總坐在自己家的沙發上,屋子很黑,沒有開燈,唯一的光亮就是他手上點燃的香煙,劉總沒把煙放進自己嘴裏,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煙霧在空氣中繚繞成一個曲折詭異的圖案,直到煙頭燙到了手,劉總才皺了一下眉頭,把煙頭扔在了地上,踢開一地的煙頭,劉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邊走邊給司機打電話,讓司機送他去樓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