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嚴崇才讓下人都遠離內府和客房不要來打擾,也可能是因為這一點,嚴崇才沒有恭請蕭言歡參加他的軍議。
除了怕擾了蕭言歡的興致,恐怕暫時也還不希望蕭言歡知道,他在懷疑君主的左軍師通敵。
也許自己可以利用這一點?
南宮玥一邊思忖著,一邊已邁入了議事廳之中。
天門關嚴崇將軍府的議事廳,比起合浦宋直的議事廳小了很多,布置得也十分簡樸,但是多出了幾分古色古香的味道。大概是因為整個議事廳都是由古舊又沉重的楠木架構而成的,包括案幾和桌椅,擺設古玩書籍的架子,也都是一應用楠木雕刻而成。
房內點著一爐沉香,燃著的燈燭將整個房間照得通亮,南宮玥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便看見嚴崇邀請的一幹人都已經等在那裏了,而嚴夫人也在那裏,正率著兩個侍女為嚴崇的幾個客人奉茶。
房內的人表情各不相同。葉兼正彬彬有禮地結果嚴夫人的奉茶,向她道謝,順便和她以及嚴崇敘敘舊情,因為他雖然年輕,但也曾經在朝廷中和嚴崇共事過一段日子,對嚴崇的為人還算了解,也很欣賞嚴崇的帶兵方式。在這裏要數他和嚴崇的關係最和諧了。
褚紅衣與嚴崇也有些相識,畢竟是武將世家的女子,她的父親曾和嚴崇並肩作戰過,是非常好的朋友,所以她稱嚴崇為世伯。但她與嚴崇的關係顯得並不是很親密,除卻褚紅衣本來天性就不喜待人接物這種麻煩事,還有也因為嚴崇的思想很頑固,一直不支持女子上戰場,所以褚紅衣心中對他有些隔閡。她現在隻是立在葉兼的身邊,靜靜地聽著葉兼和嚴崇嚴夫人寒暄,不插一言。
白羽站在房間的一處角落裏,神色有些焦慮和緊張。他大概是唯一一個心裏清楚這場議事的目的,正在思慮著該怎麼辦才好。當嚴崇問南宮玥到底去哪兒的時候,他應該說真話,還是替南宮玥撒謊?如果說真話的話,那麼自己可以便可以看到南宮玥倒黴,真就為燕宇出了心裏的一口惡氣。但是他也知道,像南宮玥這樣有才華的軍師,在即將到來的與宇文縉大軍的戰爭中,將會發揮舉重若輕的作用。如果她因為誤解而被貶甚至處死,那麼鳳略以後獲勝的幾率就更小了。這麼想來,白羽已經在暗中下定決心,無論嚴崇怎麼問,他都要為南宮玥打掩護,絕不說實話。
還有沈陌堂。沈陌堂坐在一處,也在靜靜地思慮,但是他卻不像白羽那麼焦躁。如南宮玥所料,他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所以他已經差不多明白了嚴崇召集他們來此議事的目的了。當他聽見南宮玥說她放走了俞子恂,又聯想起南宮玥之前硬要親自前往天門關報信,便就已經猜到了八九分。隻不過他不明白的是,南宮家族的閨秀怎麼能和俞子恂這樣的山野反叛之徒混在一起?落雁山遠在俞子恂的勢力範圍之外,而且南宮家族又是世代忠於鳳略君主的,怎麼都不可能與俞子恂有交集,南宮玥卻為何要幫俞子恂呢?她又是怎麼認識這個叛賊頭子的?
沈陌堂考慮得越多,心中的疑問也就越多。
看來這些問題也隻有南宮玥可以解答了。沈陌堂抬頭看向了推門進來的南宮玥,說了一句道:“終於等來了我們的主人公。”
南宮玥裝作沒聽見沈陌堂的揶揄,走到了嚴崇的麵前向他施了一禮,然後直截了當地問道:“嚴將軍,不知你找我是要商議什麼事。”
嚴崇用目光向嚴夫人微微示意,嚴夫人便向眾人欠身行禮後道:“那妾身就先告退了。”說著,領著兩位侍女離開了議事廳。
“南宮大人請坐,我們慢慢說。”嚴崇做了個“請”的手勢,態度有禮,但是語氣不善。
“別賣關子了,如果你想指證我什麼的話,就盡管說出來吧,反正人也已經到齊了。”南宮玥也懶得再和嚴崇打太極,此時她也摒棄了之前對嚴崇的尊敬。雖然嚴崇為人正直,並不是什麼壞人,南宮玥也理解嚴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鳳略,但現在嚴崇是要針對自己,南宮玥並不想擺出一副好臉色湊上去讓嚴崇打自己的臉。反正之後也是要翻臉的,現在在保持著恭謹的態度也沒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