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玥向那頂春綠色的馬車走了過去。
立在馬車邊的那個小侍女正搓著雙手嗬著氣,凍得直發抖,一見南宮玥走了過來,立刻放下了手朝南宮玥施禮道:“南宮大人,來找我們家小姐麼?”
南宮玥卻微微蹙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侍女道:“天寒地凍的,怎麼還穿得如此單薄,這樣身體怎麼吃得消?”說著便一抬手解下了自己的鬥篷,覆在了那小侍女的肩上。
那小侍女被南宮玥的這一舉動給嚇得不輕,忙想要褪下鬥篷還給南宮玥,但南宮玥卻按住了她的肩,眼神十分強硬,不許她這麼做,她隻好抖抖簌簌地放棄了將鬥篷還給南宮玥的意圖,低著頭像隻可憐巴巴的小狗一般道:“多、多謝南宮大人……”
“南宮大人看來倒是有點閑得慌啊。”馬車的前簾被掀了開來,裏麵露出了一張姣美得如同滿月一般的臉龐,原來是雲輕舞聽見了外麵的動靜,探出頭來查看發生了什麼事,正好看見南宮玥為她的侍女披上了鬥篷。“小蝶,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瞞著我收別人的東西?這樣反倒顯得我這主子故意為難手下的侍女似的,讓她沒來由得受凍呢。”
“小姐恕罪。”那個被喚作小蝶的侍女忙道,立刻將身上的鬥篷褪了下來,硬是還給了南宮玥。
南宮玥將鬥篷接在懷中,沒有立即披在身上,隻是說道:“雲姑娘多心了,我隻是見小蝶衣著單薄,怕她受涼了路上不好照料,這才想給她多添件衣服,完全沒有想要指責雲姑娘對手下不好的意思。”南宮玥本的確沒有這個意思的,但剛才聽了雲輕舞的話,心裏卻滿是不舒服,似乎雲輕舞有意無意地在針對自己。
南宮玥當然能理解雲輕舞的這種態度,反正她和雲輕舞初次見麵的時候,她就對自己敵意滿滿了,而那時候自己甚至都還沒有和蕭言歡在一起。在經曆了這麼多事之後,雲輕舞對自己的恨意也隻可能有增無減吧,從前幾日玄清殿中她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了。
不過南宮玥倒是很佩服雲輕舞。明明那麼恨自己,現在依然可以笑臉相對,今天早晨在蕭言歡的麵前,還十分正常地和自己說話,也不愧是個善於左右逢源的青樓女子了。
南宮玥說不上是否討厭雲輕舞,她有點理解雲輕舞的感受,所以她並不想和雲輕舞較真。而且她也不想把時間花在對其他女人的嫉妒上,光是蕭言歡一個人,就已經讓她疲於奔命了。但對雲輕舞,能少打點交道的話,南宮玥還是想盡量避免和她接觸,因為她看著自己的眼神,總讓南宮玥渾身都不自在。
但是現在,南宮玥卻不得不和她打交道。
“南宮大人不會就是專門過來關照我的侍女的吧。”雲輕舞笑盈盈道,看起來十分客氣,但話語中卻總是暗藏著鋒芒。
“自然不是,我是想來找雲姑娘的。”南宮玥微笑道,盡量不讓自己受到雲輕舞的影響,“陛下下令就地駐紮,荒郊野外,天氣又不怎麼好,我怕雲姑娘受不了,所以前來看看有什麼可以為雲姑娘做的,雲姑娘如果有什麼需求,也盡管說出來,我會盡力達成的。”
雲輕舞聽了這麼一番話,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南宮玥,似乎不相信她會那麼好心,但她還是客氣地說道:“南宮大人如此貼心,小女子不勝感激。不過現在暫時還沒有需要的地方,若是有什麼需求,輕舞一定會派人去找大人您的。”
南宮玥點了點,又歎了口氣,看了看天上飄揚的大雪,半像是自言自語地抱怨道:“陛下也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明知道隊伍中有個弱女子,還偏要在這野外紮營,其實若是稍微趕趕的話,就可以進入薊州城尋一處舒適的驛站安頓了。”
雲輕舞微微眯起了雙眼,笑道:“南宮大人這話就錯了,輕舞雖然是風塵女子,但這點苦還是吃得住的,隻不過是露宿在外一夜又有何妨,隻是輕舞最不想的,就是讓陛下煩惱了,既然他如此決定,身為陛下的女人,就應該遵從他的決定,堅守在他的身邊才是呢。”
南宮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話雖是如此,不過雲姑娘不想試試嗎,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後,陛下是否會為了他的這位心愛的女子改變主意呢?”
“南宮大人,你……”雲輕舞像是被南宮玥的話嚇了一跳。
南宮玥衝雲輕舞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朝她略略頷首,不再多發一語,轉身回自己的行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