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名叫荀采,乃是荀爽獨女,荀罡的親姐姐。她原本是在藤蔓外四處張望的,畢竟荀罡身體太過矮小難以找到;不過方才荀罡方向葉子的輕微震動卻是吸引了她,讓她終於找到了這個喜歡到處亂跑的弟弟。
荀采輕輕地走了過去,左手刻意捂著肚子,似乎怕影響到裏麵的胎兒。她走到荀罡身前,正坐了下來,眼神中滿是溫柔地說都道:“小弟,你有這種超乎尋常的能力,一切的事情都是難免的;即便你千般不願,但我們荀家子弟,最起碼的禮儀還是應當有的。之前與你會麵的那位士燮伯伯從交州千裏迢迢的趕過來,你怎麼能如此匆忙的就會客完畢,豈不是拂我們荀家的麵子嗎?你現在還小,可以當你不懂事,但長大了又怎麼辦?”
這種婆婆媽媽的嘮叨荀罡早已見怪不怪,什麼麵子麵子的,難道這偌大一個荀家的麵子,僅僅因為我一個人失禮就沒了?
他抬起頭來,看著一臉認真的姐姐,心中不由得歎了口氣,這封建思想糟害了多少妙齡少女?為了所謂的家族麵子,連自己做人的自由都沒有,還要禮儀作甚?
荀罡想要反抗,但對方是自己很親的姐姐,便隻是抬了抬眼皮子,將腦袋埋在膝蓋裏,看上去很是委屈:“女兄,你又是來訓話的?”
漢人稱呼姐姐為女兄,亦或是姊姊。
看著荀罡這副委屈模樣,即將為人母的荀采心裏麵也是生出一絲憐憫。從去年開始,荀罡基本上每天都是見客,而荀家又為了自己的麵子,從不謝客。荀罡很慘,有時候一天要見五十多個客人,連水都喝不上一口,作為一個三歲的小孩,如何能夠忍受?
她知道荀罡恨這個家族,恨這個家族裏麵的老頑固!
“我明天再跟長老說說吧……”荀采眼神微微黯然,似乎心裏麵有些畏懼荀氏家族的長老;忽然,她似乎想起了正事,眼神一變,說道:“但剛才又來了兩位客人,真的很想見你,所以長兄才讓我過來找你的……”
荀罡心裏麵暗罵了一聲自己的大哥荀表,傳喚自己就算了,怎麼還讓一個孕婦爬到山上來找自己?看著荀采微微冒著熱汗的額頭,荀罡心裏麵有些心痛。自己剛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作為二十歲青年的意識,所以他完全記得從他出生到現在為止發生的所有事情。
母親因他難產而亡,父親荀爽也從此變得暴躁不堪,而他的姐姐荀采又當姐又當媽,就連荀爽排下的嫁妝荀采都要分一兩個好玩的給他,不知道對自己好到什麼程度了!
對荀采,他感恩,他愧疚。
荀罡笑了起來,雖然這個笑容對他自己而言很是虛假,但隻要能夠讓荀采寬心,那便無妨了:“女兄,莫不是那兩個人長得很帥氣,你自己請纓來的?”
聽見這話,荀采的臉一下就紅了,荀罡心中一聲驚奇,沒想到自己開玩笑的一句話,竟然就說中了。
荀采嬌羞的笑了笑,對著荀罡一頓嗔罵:“臭小子,你個三歲的小娃娃懂什麼?……不過,那裏麵確實有個人長得挺帥的,我還不小心……找他要了個簽名。”
簽名這東西還能不小心?荀罡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現在還流行這玩意兒?
荀采從袖口掏出一張潔白的手帕來,中間似乎有著一團黑色的東西;荀采將它遞給荀罡,麵色紅潤的說道:“小弟你看,這個人的字寫得真的很好看,簡直都要趕上一些書法家了!”
荀罡並沒有聽見荀采後麵說了什麼,難道是因為那張手帕上的字太好看了?並不是。不過確確實實的,荀罡看見手帕上的名字後,真的震驚到無法思考的地步了。
“‘周瑜’這兩個字,寫的確實漂亮啊……”荀罡似乎自言自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