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酒館(下)(1 / 2)

酒館裏的客人三教九流龍蛇混雜,大多是傭兵、客商、流浪藝人等沒有固定居所在各個城市往來遊蕩的人群。本地人常來酒館的不多,基本都是些有點兒閑錢的閑漢、浪蕩子以及窮困潦倒的所謂藝術家。

說起來這些藝術家的身份應該是酒館裏所有客人中最高的一種,他們之中大多祖上曾經是貴族或者和貴族產生過比較密切的交集,讓他們得以學習到一些知識。經過數代之後,他們本身已經變得和普通平明沒什麼兩樣了,但是流傳下來的知識不會消失。於是他們之中便漸漸產生一些所謂的藝術家了。

此時酒館裏設的一個小舞台上,就有一個喝的酩酊大醉的詩人把幾個正在表演的流浪藝人碾的雞飛狗跳,然後搶過一把撥弦琴叮叮咚咚彈奏起來,嘴裏大聲朗誦著自己寫的詩歌。

羅恩聽了一會兒,雖然他朗誦的詩歌根本就是一堆直白的打油詩水平,但是他的彈奏的技巧非常不錯,一首古典莊嚴的宗教音樂,被他用一把非常簡單的撥弦琴硬是彈出了幾分感覺。可惜酒館裏的人們顯然不欣賞這種古板嚴肅的音樂,更加欣賞不了他描寫貴族生活的空中樓閣般的詩歌。一陣陣起哄聲中,他被幾個男招待從舞台上拉下來,再次換上流浪藝人上去表演。

穿著一身輕薄長裙身材火辣的馬羅舞女一登台,就迎來了漫長的口哨和掌聲。伴隨著歡快的樂曲,她急速舞動起來。長裙隨著她激烈旋轉的動作,如同盛開的花朵一樣散開,露出下麵兩條白晃晃的長腿踏著急促的鼓點兒來回交替甩動。

羅恩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因為這位舞女的長裙下麵竟然什麼都沒穿!他這才想起來,這個世界還沒有發展出穿內衣的習慣。本來以為隻是欣賞一場普通的歌舞,沒想到竟然是一場豔舞。豈不知表演給這些下等人的傭兵商人看的東西,能高尚到那裏去?羅恩不由大感吃不消,有些尷尬的移開了視線。

旁邊夏洛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的表現,仿佛眼前的表演時最正常不過。他注意到羅恩挪開了視線,還以為羅恩見慣了貴族中更加“高雅”的表演,對此不感興趣。眼珠子一轉,便也故作不屑的轉開了頭,恰巧看到那個失意詩人蜷縮在一個角落裏半睡半醒的不知道念叨著什麼,就笑著指著他對羅恩說:

“羅恩少爺,你看那個家夥。我認識他,他叫法羅。據他自己說他的體內也流傳著貴族的血脈,可是誰知道是真是假。誰也沒見過他的家族裏出現一個騎士,隻是流傳著幾本破書。他的父親還好,踏踏實實的幹活過了一輩子,可是輪到他的時候就一心作什麼貴族的美夢,想要憑借從書裏麵學到的幾首破曲子成為貴族。你說可笑不可笑?”

“可笑嗎。”羅恩仿佛在質問夏洛特,又好像隻是在自己問自己。他心中並不覺得這個人可笑,隻是覺得可悲可歎。因為他覺得自己和這個人其實沒有任何區別。

所有人都知道想要成為一個貴族,必須首先成為一個騎士。其他的,不管你是天才的鐵匠,還是天才的詩人頂多隻能得到貴族的賞識,而絕不會被他們接受成為自己中的一員。貴族真正看重的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實力,以及由此帶來的利益。

詩人不是不知道這些,但是他顯然沒有成為騎士的天分和環境,隻能一天到晚作著不可能達成的美夢,因此受到傷害終日醉生夢死。羅恩歎了一口氣道:“他隻是在追逐自己的夢想,所以我並不覺得他有什麼好笑的。”

夏洛特的表情一僵,他有些無法理解羅恩口中“夢想”這個詞彙。在他的意識中,做人就要踏踏實實一步一個台階,看到自己能夠通過努力得到的東西才去努力。那些他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東西,他心中從來不奢望,甚至不去幻想。

本質上夏洛特是個十分現實的人,所以對詩人這種追逐不可企及夢想的家夥,一直嗤之以鼻,表示完全不能理解。不過他沒有和羅恩辯駁的意思,隨意應付了幾聲,轉頭繼續欣賞舞台上的歌舞。倒是旁邊酒桌上的一個客人突然嗤笑起來,大聲道:

“什麼狗屁夢想。不過就是做白日夢罷了。我看你那廢物樣,看起來也是個成不了騎士的貴族旁係後代,難怪會同情那個家夥。”

羅恩和夏洛特愕然的轉頭看去,隻見旁邊偌大的桌子僅僅坐著兩個人。說話的是其中一個麵目俊秀的年輕人,一身商人打扮,但是身上卻透露出一股古怪的氣息,顯得與周圍格格不入。另外一人雖然也是商人打扮,卻把身體遮蓋的嚴嚴實實的看不清楚麵目。羅恩一眼看出他們的身份肯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