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如今高中,倒也了卻了二少爺心頭一件事。”薛紫琴臉上浮起淺淺笑意。
孫睿鳴轉頭瞅她一眼,心中念轉,薛紫琴來莊上已有一段時日,為人品性,他倒也看在眼裏,心中倒也生了三兩分憐惜,可礙於男女有別,多少話兒不便出口,改為言道:“看看帶回來的東西,若有喜歡的便拿去。”
薛紫琴淡淡一笑,挑了個筆筒兒,並幾錠鬆墨,且拿著去了。
一時待屋子裏靜下來,孫睿鳴方將董小南叫到跟前,細聲道:“你跟薛姑娘向來情篤,便去探探她的心意,可否願出嫁。”
“出嫁?”董小南怔了怔——薛紫琴到莊上這些日子,確實不曾聽她說起過。
“你瞅她是怎麼個意思?”
“……這件事,”董小南略一思忖,“還是緩緩吧。”
“嗯?”
“薛姐姐表麵看著文弱,其實心裏卻是有主意的,倘或她不願意,咱們白白地招她不痛快,若她瞧上了誰,自會告訴我們。”
“倒也成。”孫睿鳴點頭,“反正莊上倒也不差這些個,我且吩咐人,更加用心地照料她。”
“多謝少爺。”
兩人一麵說著話兒,一麵把屋子收拾妥當,董小南張羅飯菜,快到傍晚時,孫睿龍卻回來,孫睿鳴細瞅他臉色,並不見什麼喜意,度院裏定有什麼事發生,卻也沒多問,隻略一點頭:“坐。”
孫睿龍坐下吃飯,吃完後收拾碗筷,複進房悄沒聲息地睡了。
第二天清晨,孫睿龍起來,十分規矩地向孫睿鳴行禮:“二哥,我已經想明白,準備呆在莊子上繼續讀書。”
“這是好事。”孫睿鳴點頭,“你現在既已中了舉人,自然該準備省試,殿試的大事。”
“謝大哥。”
此後孫睿龍果然十分地用功,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間抱著書籍或吟或誦,或埋頭作文,對於外間事不聞不問。
不料這日,董小南起來剛開了門,兩個媒婆便你推我攘地走進來,迎頭兒便道:“孫舉人在麼?”
董小南聞言一怔:“兩位,這是?”
左邊媒婆眨眨兩眼:“當然是給孫舉人說親事來了。”
“親事?”
董小南還沒有發話,孫睿龍已然推門而出:“什麼親事不親事?我眼下隻想好好讀書!”
“孫舉人哪,”那媒婆頓時扭著腰肢湊到孫睿龍的身邊,“這書嘛,肯定該讀,但也該成個家,況且憑孫舉人的家世,模樣,才貌,要什麼樣的好姑娘會沒有?”
孫睿鳴微微冷笑:“世間人隻曉得男歡女愛,哪裏就明白真正的心意相通了?白白糟踐人家姑娘,我倒是奉勸你們,且積些口德吧。”
媒婆說親事不成,反倒挨了一頓刻薄,臉上頓時下不來,甩著袖子道:“難道孫舉人就不想要個紅袖添香之人?”
“我還沒那等閑情雅致。”孫睿龍淡淡一拂衣袖,眉宇間已添了幾分不耐,媒婆子也是慣會察言觀色的,趕緊尷尬笑了兩聲,作辭出來,走了兩箭裏地,方叉腰啐道,“什麼愛物兒,還真當自己是一品宰相不成?”
另一名媒婆趕緊扯她,不住地呶嘴兒:“你也快別說這樣的話,這孫小官人將來,要是真做了大員……”
卻說孫睿龍,仍然入內伏案讀書,董小南和孫睿鳴倒是首肯這事,隻願他真地安心讀書,能不能高中且是後話,把學問品性養好,倒是上乘的。
每隔三岔五,金玉娥必派小廝來,但見孫睿龍隻用功讀書,倒沒有別話,心下卻也歡喜,孫睿龍回家數次,暗勸金玉娥收斂些,道將來倘若高中,攀扯出些事件來,自己麵兒上定然難看,金玉娥細忖,兒子這話說得確實有理,當真把從前那些相好都推了,安心在家做她的夫人。
董小南將這一切收在眼底,暗暗納罕,心道孫睿龍一句話,果真比二少爺千萬句都好使,但願金玉娥從此改了性子,安安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