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晨。
夫妻倆一早起來,吃過飯,孫睿鳴便收拾了衣物器什,叫兩個莊丁搬到山上小屋裏,又和董小南收拾了一通,整個屋子才寬敞光亮起來。
從竹筐裏翻出僅剩的菜蔬,董小南進廚房洗涮了碗筷,炒了幾個菜,又煮了鍋小米粥,和孫睿鳴吃過,躺在搖籃裏的小皎兒哭起來,董小南趕緊過去,俯身把她抱起來,輕輕地拍哄著,又撩起衣服來,喂小皎兒喝奶。
小皎兒吃飽喝足,香甜地睡了過去,董小南這才得空,把屋子裏細細地拾掇一通,仔細洗了個澡,才上床睡下,夫妻倆親熱一番,倒覺得心裏比住在楚府時自在了許多。
“小南。”嗅著她的發香,孫睿鳴一陣心醉神馳,“我們就在這山上,住一輩子好不好?”
“嗯。”董小南點頭,“相公說得是,其實這山上真很不錯,山清水秀,比山下的世界實在強太多。”
夫妻倆議定,心裏也覺快活,隻恨不得生在一處,死在一處,哪裏還顧得上旁的?
自此以後,孫睿鳴每日起來,隻到樹林裏四處逛逛,看見那些樹有長蟲的,生病的,便想法子治理了,無論做什麼事,總是很細心,周到。
隻是,他每到山上逛不夠兩圈,心裏便想起董小南來,實在惦記得發慌,便忍不住要跑回去,直到看見她好端端地坐在門前,或者繡花,或者做著些小衣服小鞋,心裏才踏實下來。
大多數時候,他根本什麼都不想做,隻是守在那裏呆呆地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看見她就難受,越看越是難受,偏偏越難受卻越想看,隻要董小南一會兒功夫不見,他就心裏堵得慌。
董小南也發現了,似乎自從搬到山上後,孫睿鳴是越來越黏她,要麼就抱著小皎兒親個不住。
這日晚間,董小南揭開油罐瞧了瞧,見裏麵空空如也,已經見了罐底,便道:“睿鳴,你明天且下山去,買些兒油回來吧。”
孫睿鳴口內答應,挾起筷青菜送進口中,細細地咀嚼著,埋頭慢慢地吃著白米飯。
第二天清早,待孫睿鳴一起,董小南便也起了身,給孫睿鳴收拾妥當,把油罐兒與他,又囑咐他務必早些回來,孫睿鳴一一應了,便往山下去。
且說董小南獨個兒在山上,先是把小皎兒給哄睡了,又去山裏各處巡查了一遍,並不見什麼異樣,這才略略放心,順帶又拾了些蘑菇,采了些草藥,擱在竹籃裏提回家中。
她從竹筐裏翻找出醃鹹肉,香腸幹,海鮮,或發脹或泡軟或切碎,擱在木案上備用。
再說孫睿鳴,沿著山道一徑進了市集,卻見到處人語喧嘩,賣菜的,賣山貨的,賣衣服布匹的,一應俱全,他先尋著那油鋪量了油,又出來四處走走,想著給董小南買幾樣愛吃的零嘴兒,不料匹高頭大馬衝過來,把街上的人頓時驚得四散逃離,男女老少奔走呼嚎,孫睿鳴見勢不妙,正想躲入旁邊的貨鋪,肩膀卻被一名兵卒伸手給扣住:“哪裏去?”
要說,依孫睿鳴的功夫,自可轉身劈麵把那士兵掃下馬去,然他不欲暴露身手,故此隻十分定然地道:“幾位兵爺,小的是良民。”
“良民?”那兵卒冷然一笑,“既是良民,便該服從朝廷的征兵令,來啊,帶走。”
征兵令?孫睿鳴心中略一思忖,便沒作反抗,跟著那兵卒往前。
到得一片空地,卻見已經鬧攘攘圍了一群人,多數是壯年男子,由手執長矛的士兵看押著。
聽說要參軍,這群人個個都慌了,有哭的,叫的,訴說苦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