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立即朝主帳的方向圍過去,都想瞧個清楚明白。
康河王穩坐案後,目不斜視,定定地看著來人。
瘦漢子步伐穩健,行至案前,朝康河王一鞠躬:“屬下不才,想去這一遭。”
“哦?那你可了解自己的對手?”
“不了解。”
“那你可了解自己?”
“五成。”
康河王冷笑:“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如今你既不知彼,又不知己,如何能勝?”
“屬下願帶一千人馬先行,至澆州城外駐紮,並不攻城,而是細察之,先看那上官洪如何練兵,治兵,用兵,再作計較,絕不冒失輕動。”
康河王眉頭微微朝上一挑,眸色卻深了。
但他並沒有答應,而是轉頭去看孫睿鳴,見他微微頷首,方才拔出支令箭來,往案下一拋:“準了。”
“謝殿下。”瘦漢子鞠了一躬,俯身拾起令箭,正欲離去,卻聽康河王道,“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無名之輩爾,倘或取勝,再報上姓名不遲。”
黑瘦漢子拿著令箭出了帳門,外麵一眾人等鴉雀無聲。
對於這瘦漢子的氣慨,他們著實打心裏欽服,可更多人,卻是為他捏著一把汗。
顧千雲和幾名下屬也混在人群裏,當下,有下屬便問他道:“將軍,您且說說,這瘦漢子有幾分勝算?”
“徒勞無功爾。”顧千雲一聲冷嗤。
其他人大多也隻是持觀望態度,畢竟上官洪大名鼎鼎,而這黑漢子……什麼都不算。
等帳外人群盡散,康河王才將孫睿鳴召到近前,壓低聲音道:“睿鳴,我不明白,你為什麼——”
“殿下無須擔心,我觀那漢子氣度,眉宇間隱有一股英氣,且腹藏韜略,並非莽撞無計輩。”
康河王隻得沉默。
老實說,初聽孫睿鳴的計策,他覺得很好,但仔細算來,邯州軍雖眾,但能敵上官洪者,卻無一人,縱然他親自前往,也無勝算。
“等等再說吧。”
接下來幾天,邯州營裏分外安靜,各個頭領領著自己的人馬操演,紀律嚴明。
黑漢子一去半月,竟無絲毫消息,一向很能沉得住氣的康河王,也不由焦躁起來,思謀著是不是要派人增援,或者幹脆打消這個計劃。
未料這天傍晚,黑漢子卻領著一吉軍士突然返回,並且帶回來一批糧草。
當他們陸續開進軍營時,所有人都驚呆了,個個伸長脖子看著他們。
黑漢子直至中軍帳前,翻身下馬,掀簾入帳:“殿下,卑職前來複命。”
“你這是——”康河王異常驚訝地看著他,“澆州城果然防守嚴密,上官洪知人善任,將領和士兵上下齊心,無懈可擊。”
“那你——”
“卑職率領士兵,夜襲澆州邊上的湯和,青溪兩縣,劫走所有官糧。”
“啊?”
這樣的答案,確乎完全出了康河王的意料,讓他一時怔在那裏,無言可答。
“你,你劫了兩個且的官糧?”代世容在旁邊也忍不住道。
“是。”黑瘦漢子麵容坦然。
“去看看。”康河轉頭對旁邊一名管文書的案吏道。
“不用查了,一共兩千四百五十石,夠邯州軍上下兩月用度,隻要我們在這兩月內攻下澆州,將澆州作為我們的根據地,進可取中原腹地,退仍可回邯州,再入西梁山一帶,縱然朝廷派百萬大軍前來,也無濟於事。”
帳中一時寂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