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孫睿鳴仍然非常用心地照顧他,替他收拾妥當一切,然後把他放到床榻上,替他蓋好被褥。

因為暫時沒地方睡,夫妻倆便在桌上靠在了一夜,第二日醒來,卻見那野孩子已經醒了,正瞪大雙眼看著屋頂。

“你醒了?”孫睿鳴走過去,聲音格外地柔和。

野人轉過頭,看他一眼,忽然對眼前的情景十分地不適應,臉上甚至浮起幾許紅潮。

“你傷得很嚴重,需要好好調養。”

野人雙眸一眨不眨,盯著孫睿鳴,忽然泛起點點淚光。

“沒事的,都會好起來。”孫睿鳴輕聲安慰著他,“或許,你從前有很多不好的記憶,不過,現在都過去了,那些事,你願意講出來,就講出來,不願意講出來,不必勉強。”

野人還是那樣看著他。

“你有名字嗎?”

“有——”

“哦?”

“雲生,她,她叫我雲生。”野人有些艱難地道。

她?

“好吧,雲生,你在這裏躺著,別亂動。”孫睿鳴笑笑,“我先出去。”

出得屋子,孫睿鳴因同董小南商議,去買幾隻雞,再采些草藥,讓雲生好好地休養。

夫婦倆都是心胸寬大之人,向來不計較這樣的事,於是,便各自出門。

午間,董小南在灶下生火,煮了鍋噴香的雞湯,盛了一碗遞給孫睿鳴,讓他端進去給雲生。

雲生喝了雞湯,麵色也變得紅潤了,他把空碗遞給孫睿鳴,然後指指自己的嘴。

“你想說話?”

“嗯,嗯。”

“好吧,”孫睿鳴把碗擱到一旁,在床邊坐下,“有什麼話,你說,我聽著。”

雲生一時難以成言,隻是用手比比劃劃,啊啊啊啊,啊啊啊,盡管孫睿鳴機智異常,天賦過人,但此時聽起來,也非常地費解。

雲生漸漸地有些焦躁起來,孫睿鳴安慰他:“別著急,千萬別著急,你慢慢地說,對了,會畫畫嗎?”

畫畫?雲生眨著眼,顯然有些不明白。

“你等等。”孫睿鳴起身出了屋子,沒一會兒,拿著筆墨紙硯走進,他用筆蘸了墨,遞給雲生,“你,腦子裏在想什麼,畫下來,我,明白。”

雲生想了好一會兒,接過筆,慢慢在紙上畫起來,他先畫了一座山,然後畫了個屋子,屋子裏一個男人,一個女人,旁邊有下小女孩兒。

雲生指著那個小女孩兒,嗬嗬地笑。

孫睿鳴不說話,等他笑完了,看著他繼續畫下去,雲生流淚,大哭,所有的行為就像一個孩子。

孫睿鳴也不幹涉他。

從畫上看,他有些明白,原來雲生是一個被樵夫從山裏拾回來的孩子,在樵夫家長大,樵夫總是要他幹很多很多的活,還不給他飯吃,小小年紀的雲生並不懂得反抗,於是常常地餓肚子,樵夫的女兒叫小丹,經常背著樵夫給他吃的,後來樵夫知道了,就打小丹,雲生不得已,隻好一個人離開了家,重新回到大山裏,但他時刻牽掛著小丹,常常偷偷跑回去看她。

兩個孩子一天天長大,雲生帶著小丹跑去大山,他們一起采野果,一起嬉戲,一起看護受傷的小動物。

小丹長大了。

長大的小丹像花兒一樣美麗,沒多久就引起了山下一個財主的注意,那個財主讓人抬了很多禮物去樵夫家,樵夫收下禮物,答應把小丹嫁給財主的兒子。

在山裏長大的雲生,自然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隻是知道,小丹不快樂,一點都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