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菀心下不由有些憤慨,暗想這豹爺也實在太過分了些,戲子的事還說,可郝師傅的女兒,倒算是個良家女孩兒,也不知這事該如何處理。
郝師傅在家休息了半個月,傷勢已複,仍來做事,隻是人卻變得消沉了許多,成日隻悶頭做事,也不說話。夥計們都離他遠遠地,生怕他把心裏的怒火發作出來,殃及池魚。
經曆這許多事後,徐菀方才明白,爹爹的話果然很對,世間之人果然有善的,但也有惡的,碰著善的,算是你時正運足,倘若是遇上惡的,也隻好認栽。
“爹爹,”這日晚間吃飯,徐菀忍不住道,“那豹爺到底有什麼靠山,如此的凶橫霸道?”
徐掌櫃挾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慢慢地咀嚼著:“這個,說起來原本不是你們女人家該問的事,不過你既然在外頭主事,少不得告訴了你,隻因他兄長在吏部主事,頗有些勢力,故此地方上的人都不敢開罪於他,前兩任縣官原不信這個邪,想將他鎖拿法辦,結果都丟了官,自此,豹爺便成了地方上的一霸。”
徐菀聽罷,忍不住道:“照此說來,倘或有一天他欺到咱們頭上,咱們也隻能忍著?”
徐掌櫃沉吟,也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說,若一味忍著,當然隻是憑白讓人欺淩,但倘若不忍著,徐家產業隻怕轉眼飛灰,這豹爺所圖,不過個女色,倘若他愛美宅,愛金銀,後果更難預料。
“爹爹?”徐菀不由加重語氣。
徐掌櫃想了許久,才緩緩地道:“其實這樣的事,我倒真沒有想過,但俗話說,多行不義必自斃,料來那豹爺也橫行不了幾日。”
徐菀聽了無話可答,暗道爹爹也有這般怕事之時,再想那豹爺的行徑,她也確實不知該怎麼說。
晚間回到屋裏,徐菀便和鄭永康議及此事,鄭永康卻甚是淡然:“此事你不必操太多心,有我在呢,他倘若敢招惹你,夫君拚卻一死也是會護你的。”
徐菀聽得心內感動,卻又趕緊將他摁住:“夫君快不要這樣說,大不了,咱們搬離此地,也不願去招惹那個混人。”
鄭永康一想,覺得這也不錯,遂點頭道:“你說得不錯,倘若真有那麼一日,大不了咱們倆搬離此處,不去招惹他便是,爹爹在老家經營的店鋪,也夠咱們倆吃穿一輩子,不用操這些心。”
徐菀心內才安定下來,但想著豹爺的行徑,還是有些心涼。
徐福華在地方上經營多年,好算歹算,也是個良民,從來不惹事生非,更不願與人口角,待人待夥計都十分地和善,故此才能積累下這家業,但有時候,人在家中坐,禍自天上來,卻說徐菀這日仍在店中理事,那豹爺卻帶著一大幫子人闖入門內,食客們看見他,紛紛起身走避,豹爺據案而坐,便有他的爪牙喊道:“來人,還不趕快給豹爺上酒上菜!”
夥計們有眼色的,趕緊上前伺候著,一名爪牙在旁邊,替豹爺扇著扇子,豹爺雙眼微微眯起,神情甚是愜意,待夥計上了菜,他拈起筷子來吃了兩口,眉梢忽然一皺,將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扔:“你們掌櫃呢?叫你們掌櫃來!”
跑堂的夥計嚇了一跳,趕緊近前:“可是哪裏伺候得不好?”
豹爺掃了他一眼,鼻中發出聲輕哼:“我不跟你說話,去叫你們掌櫃來。”
“大爺。”夥計的麵色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這個——”
“怎麼?”豹爺斜他一眼,“難道本大爺不配和你家掌櫃說話?還是你家掌櫃藏頭縮尾,不敢來見人?”
“看豹爺說的。”夥計趕緊賠笑,正想著該怎麼支個招,把這位爺請走,後麵徐菀清冷冷的聲音已然傳來,“豹爺,是要見小女子麼?”
豹爺轉頭瞅見徐菀,臉上頓時全是笑:“這位就是徐掌櫃的千金?果然百聞不如一見,果然是風采照人,風采照人,嗬嗬。”
他一邊說,一邊笑,兩隻眼睛不停在徐菀臉上掃來掃去,徐菀心裏膩惡,臉上卻聲色不動:“敢問豹爺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