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2)

這天晚上雷再暉終於看到了傳說中葉嫦娥為鍾有初準備的晚飯。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不能相信葉嫦娥為他準備了兩葷一素一湯,卻隻給鍾有初一片蛋白,幾顆水果粒和兩片生菜葉子。“有初,你就吃這個?”“嗯。”鍾有初輕輕叉著連豬食都不如的晚飯,突然笑起來,“你知不知道,我小時候曾經看過一個童話故事。故事裏說想要成為一隻漂亮的孔雀,每天隻能吃兩粒蘋果核,喝一杯清水。我真的堅持了一個星期。”她抱著碗,為自己當時的愚蠢舉動笑得喘不過氣來。若說雷再暉的鴛鴦眼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不太看得出來別人的胖瘦程度。因為鍾有初氣色一向還好,所以他也沒有關心過她的飲食:“你多重?”為何要這樣苛著飲食?“雷再暉!你說過‘我一世不說,你一世不問’的!”鍾有初的死穴和所有其他女人沒有不同,“包括這個!必須包括這個!”雷再暉沒再說什麼。他知道院子有一口水缸,裏麵養著兩條水庫釣上來的鱅魚。鍾有初企圖阻止他:“你捉魚幹什麼?明天小姨要做糍粑魚。”“把你那碗亂七八糟倒掉。”他走進廚房,利落地找到各種配料,做了一鍋噴香的幹燴魚頭端出來。聞香而來的鍾有初已經候在廚房門口,不停地吞著口水了。“我剛到國外的時候,沒有什麼積蓄,其他同學就教我清早去碼頭撿魚頭魚尾回來自己做。”雷再暉將筷子遞給她,包謹倫當年嚐過他的手藝,狂讚好吃,恨不得流淚,“試試。我很久沒有做過,好像沒退步。”一是沒有時間。二是沒有場地。三是做一個人的飯提不起勁。鍾有初的心一下子就揪住了,隱隱地疼。疼得必須立刻抱緊他,才能緩解。她知道他在國外讀的書,做飯是生存必備技能,但沒有想到他能將這一技能都修煉至滿級。幹燴魚頭實在太美味,她不知不覺就吃了個精光,還配了整整一碗白飯。衝動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不由得長歎一聲,將臉埋在沙發靠墊裏:“明天小姨知道了會打死我的。真的會隻給我蘋果核吃了。”“我和她談。”雷再暉看她做出鴕鳥姿勢,不由得失笑,“如果有罪惡感,就不要坐著,運動一下。”鍾有初撐著窗台往外看:“可是外麵風好大。你不怕我被吹走了嗎?”“在家裏也可以做。”他指了指樓梯,又把她從沙發墊子裏撈出來,圈進自己懷中,“剛吃完飯,先歇一歇,陪我看一會兒書。”樓梯?運動?上樓做運動?什麼運動?還要先歇一歇?看書?看什麼書?春宮圖?鍾有初無可避免地想歪了……“怎麼了?”雷再暉覺察出她有點不妥,“臉紅得這樣厲害。”鍾有初一對水蒙蒙的丹鳳眼望進他靈魂深處。她呐呐地問:“再暉,我很想知道——你以前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說一個,說一個印象最深刻的就可以了。”多說幾個,她怕自己會衝動地把他趕出去。她真的想知道?雷再暉合起書,突然想起有一年在威尼斯,遇到一個女孩子在街角挑選麵具。“當時心裏一動,想過去請她喝杯咖啡。”鍾有初做出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後來呢?”“沒有後來——正要走過去,才發現她戴有婚戒。”鍾有初意興闌珊地哦了一聲,微微掙脫了一下他的手臂:“你看了她一眼,便要請她喝咖啡。我和你出生入死,你叫我等你半年。”但凡女孩子在這個時候都是有些矛盾的。他在遇到我之前的感情不能太平淡,又不能太刻骨;不能太甜蜜,又不能太悲傷;不能太樸實,又不能太浪漫,不能太蒼白,又不能太豐富。他輕輕鬆鬆一句話,八戒全破。雷再暉聽她有興師問罪之意,不得不提醒:“有初,我們可是先一起吃了飯。”鍾有初輕輕哼了一聲,一言不發,試圖掙脫他的懷抱。雷再暉立刻摟緊了她,覺得她大吃飛醋的模樣真是十分可愛:“你到底是要聽我的感情事,還是純粹想吃一吃醋?嗯?”鍾有初避而不答,玩著他帽子上的拉繩,好像是替他遺憾一般:“沒有後來的原因是她已婚,而你要做君子。”雷再暉發現她很喜歡繞線繩,一圈圈地纏在手指上,又一圈圈地鬆開。他其實早已忘記那個女孩子的模樣。不過剛才鍾有初問起,首先閃入他心頭的就是這場不期而遇。那是距他心動最近的一次。“如果換做是你,我就會搭訕。”雷再暉捉住她的手指,柔聲道,“我想,對於你,我的視而不見可以維持一杯咖啡的時間。”一霎那,鍾有初有些恍神。雷再暉輕輕地咬了一下她嬌嫩的唇瓣,難得有些邪氣:“怎麼?發現我其實不是君子了?”鍾有初搖頭,輕輕一笑:“不是。我隻是在想,好在——君未娶,妾未嫁。”“君未娶,妾未嫁”這六個字她是用戲曲那嬌憨的語調念出來的,抑揚頓挫,眼波流傳,手指輕探,點上戀人的鼻尖。因為成長背景的原因,雷再暉其實獨占欲比較強。尤其是越親密的人,他的霸道就表現的越厲害。在鍾有初雙手送上來的旖旎風情中,他不自覺將她抱得太緊,又吻得太用力過火,小斜眼兒便發了嬌嗔,輕輕推著他的胸膛:“喂,痛啊!”鴛鴦眼抵住她的額頭,深深地望著她的一對眼睛,一切都在不言中。長長睫毛下,一對異色瞳孔看著鍾有初的心都化了。一眼是男人的深情,一眼是孩子的純真。她便勾住他的脖子,含羞帶怯地問:“你還看書嘛?”他定了定心神,看看表,已經九點多,該走了:“不看了。”鍾有初便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跑上樓去了。不知為何,雷再暉已經換好了衣服,鍾有初卻沒有像往常那樣下樓送他。他覺得奇怪,便上樓去敲她的房門。門虛掩著,一敲便開了。鍾有初的閨房很大,亦很豪華。從水晶吊燈到羊毛地毯,從梳妝台到衣帽間,都是女孩子喜歡的奢侈。雷再暉從世界各地寄給她的瓶子列成一排,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展示櫃裏,與兩隻花豹公仔為伴。她已經換了一條睡裙側躺在床上,背朝著他,從肩至腰,從腰至臀,從臀至腿,玲瓏曲線令人移不開目光。她跑上樓來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準備,對著整屜的內衣看來看去也沒有啥特別的,思來想去,決定換條睡裙算數。心慌意亂難以平靜,她於是翻起了枕頭下麵那本最喜歡的愛情小說。正看到男女主角開始滾床單,聚精會神的鍾有初就感覺到床一沉,轉了個身,差點滾進雷再暉懷裏去。“看什麼呢,這麼入迷。”她兩頰火燒火燎起來,四肢卻又是冰涼的,再定睛一看,他已經換了正裝:“咦,你……”這是什麼趣味?鍾有初怔怔地看著雷再暉。他喜歡……穿成這樣做?雷再暉一直以來對於鍾有初是發乎情止乎禮,就算那次在賓館裏替她敷冰袋,也是全心照顧她的病,並沒有綺思。但猛然看到她穿著睡裙躺在床上,支起上身,兩頰緋紅,雙腿蜷著,不由得有些欲火上升,情難自禁。他移開目光:“……我要走了,你早點睡。”鍾有初頓時混亂了。她知道自己手臂不算纖細,胸脯不算大,小腹不算平坦,但也不至於看了一眼就沒興趣吧?難道,根本是她會錯意:“哦。”可他卻又不想走了。他已經在她的長輩麵前表明心意,差的不過是一紙婚約。現在見她鳳眼低垂,思緒飄渺,怯不勝衣,恨不得立刻將她壓在身下抵死纏綿——他不得不掩飾地拿起那本小說:“什麼書?”他看書向來很快,更何況是這種沒營養的小言。很快翻過去一頁,又翻過去一頁,他突然胸腔裏笑了一聲,又倒回去看。“這麼暗你也看得見?”鍾有初不知道是哪裏的情節引他發笑,便用枕邊的遙控器將吊燈打開,整個房間頓時明亮起來。她越過他的肩頭看向書上的內容——天哪,雷再暉一翻就到了她常看的那幾章,男女主角如何定情,以及滾床單!而且這兩頁裏滾床單是重頭戲……她正著惱,又看他屈起手指,好像在數什麼似的,更加警惕:“你在數什麼?”他數到七就停了,然後啪地合上書。鍾有初突然明白過來——他在數男主角做了幾次!她頓時羞得無以複加,整個人哧溜一聲拱進被子裏去躲起來。雷再暉掀起被子的一角,把小說扔進去:“這種不正常的內容還是少看為妙。”鍾有初已經昏頭漲腦,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本能就去反駁:“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雷再暉立即隻手將被子掀開。鍾有初呀地一聲跪在床邊,徒勞地去抓滑到地毯上去的被子。但他已經一把攬住她的腰,按在床上。他整個人侵略性地壓上來,但又怕把她壓痛了,隻是貼著她的身體,又略略使勁地按著她的小臂。“鍾有初。有些話,不能亂說。”就算誰給過她一夜七次的體驗,從此以後也不必再提。兩具身體緊密地貼著,他的氣息有些不均勻了。鍾有初不安地挪動著雙腿,囁嚅道:“你……你不是要走麼。”“我知道了。”他突然想通,輕笑,“臉紅成這樣,是因為我說的那句話?”鍾有初連脖子都紅了:“我知道我會錯意……”“不,你沒有。”將錯就錯,雷再暉俯身親了一下她的頸側,“我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