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背上的人時不時扭動身體,我猜大概是腰帶綁得緊正好勒著他的傷口了。
“你忍忍,等到了休息的地方,我幫你包紮傷口。”我鼓勵他隨口說道,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還要在馬背上顛多久才能停下休息,然後我分明感到他抱著我的手顫了兩下。
我哼起歌來,打發這個沉默和無邊的黑夜,因為我十分恐懼。
漸漸,腰間的手抱得更緊了,身後的人把頭靠在我肩上,偶爾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提醒我,他還活著,這樣至少我不是孤立無助的。
漸漸能看清周圍的時刻,心裏升起一股希望,總算夜晚過去了,天快亮了。馬兒正往下山的坡上慢慢走,映入眼簾的是山泉和一片空地,像極了還珠格格裏的幽幽穀,身臨其境我卻無心欣賞。
萬分艱難地下馬,解開腰帶,將人平放在地,他已經睡了或說暈了,衣衫殘損,他瘦極了(肋骨根根可數),露出的地方都是傷痕(新舊不一,不像是墜崖摔出來的)……我無法想象這人經曆了什麼才變成現在這樣,那個傷他的人真是禽獸不如!!
原來我在中醫大混了快三年,還沒實習就奇遇了一位導演,然後被請去試戲,最後拍案當演員了……不過這些是上輩子的事了,我為他細細把脈,肚子裏的醫理總算有了用武之地、一展抱負。
大概是用了很多力氣的緣故,我竟然出汗了,隨地拿了兩片大荷葉遮住他的眼睛,趁這人睡著的時候,我洗個澡,也不辜負這片空山破曉後,清泉石上流的美景。
摘掉了將軍夫人的假發渾身輕盈,流水拂過皮膚,清涼卻一點不冰冷,因此我懷疑這地方是夏天。細細回想昨晚上,不,應該說是昨天白天的情形,我究竟是怎麼到的這裏,我相信我並沒有死,因此即便我看了多年的穿越小說,也沒法斷定我是不是穿越了。
等我爬上泉岸邊穿衣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了。這天氣變化的也太快了吧,明明是冬天,怎麼眼下成了夏天呢?難道是兩個地方,看著人的長相也不是外國人嘛。
披著濕漉漉的長發,我蹲在岸邊,捧起水喝了幾口,遠離汙染的地方就是好。水裏的自己好一番出水芙蓉的樣子,還是我的頭發比較自然,不長不短。
“咳咳……”輕輕的咳嗽打斷了我的自戀,我跑到那人身邊:“你醒了?!”呃,荷葉已經在地上了,他別看到我洗澡了,“啥時候醒的?”
“剛才。”他低低地回答,睜大眼睛愣愣地看我,可惜他的眼睛就是不大,在這一刻,我心裏強烈地希望他的眼睛是近視或者青光眼白內障。
我有點心虛和羞愧,怕他真看到了什麼,自然滴顧左右而言他:“……那個……我檢查過了,你的心肝胃脾都不是很好,可能是你以前養成的習慣不太好,作息時間不規律有很大關係,至於你的傷……”我想問是怎麼受的,卻覺得關乎個人隱私還是別問了,於是隻好吞下疑惑,“我一會兒處理。”
“我想洗澡,可以?”真是惜字如金,簡明扼要!
我點點頭,傷口是不能沾水的,不過傷口不處理幹淨就包紮也不衛生。他用力撐起身子,我幹脆再背起他到水邊,你自己脫吧。
“傷口不能泡太久,好了叫我。”
他揚起嘴角點頭,我轉過身去。
我躺地上小小地睡了一會,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早知道這樣,就該吃飽了再拍那場戲。聽到嘩嘩水聲就知道他洗好了,露出水麵的一點點皮膚白花花的,傷痕清晰可見,脖子裏掛著一塊玉正滴著水。我遞過去我沒穿的衣服(戲服不是兩件麼,我穿了外麵的長裙,還剩下的一套也是白色的寬鬆的,像古代人的睡衣)。
“你穿我的吧。”說完我又背過身不去看他。
他磨蹭了半晌,估計是穿好了。
“好了麼?”
“嗯……”
我放心地轉過身,結果看到他褲子倒是穿好了沒問題,衣服披在身上還散開著,像剛逛完夜店的痞子男。
我抽了一下:“你不是說穿好了嘛?”
他看了我一眼,隨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不會。”哎,不過是幾個扣子嘛,天下竟有如此笨的人。我在心裏暗暗同情了一遍,上天對他真是不公平啊不公平,不僅給他慘痛的經曆,導致渾身是傷、嘴巴不好使,連常識都吝嗇裝進他的大腦!幫他扣好以後,我退後一步欣賞道:“不錯,精神多了!”,雖然穿他身上短很多,卻像極了跆拳道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