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打斷了我同阿寧的對話，心頭難免有些不悅，我皺了皺眉頭，小聲地咳嗽了一聲，繼而端起茶杯，不自在地抿了一口茶水。
許至清微怔，旋即溫聲道歉，帶著笑容走到我和阿寧坐的桌旁，將袖口略略挽起後，便手中的蠟燭置在了桌上。
我指著桌上的蠟燭，有些疑惑地問道，“外頭陽光很盛，應當是不需要蠟燭的。你將它放在這裏…”
許至清笑道：“待會兒關上窗，光線便會有些昏暗…且不論這個，南公子有所不知。花期的時辰不短，若是運氣不好，順著水流一直往下，漂到了城外的湖中，那恐怕就得在船中過夜了。”
船中過夜？
聽見這話，我愣了愣，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阿寧。
阿寧望著我的眼睛，輕聲笑道：“莫要擔心，我不介意。”
“唔…”
對上阿寧如此溫柔的目光，心裏變得有些不自在，勉強地對她笑了笑後，我便飛快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阿寧能夠理解我的眼神的含義，我自然是非常欣喜的，但是在欣喜之餘，也有幾分忐忑。
這幾分忐忑，正是因為阿寧。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心境就變得奇怪起來。
這種奇怪的感覺混著心頭的忐忑，讓我十分不安。
“南公子？”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我腦海中紛亂的思緒。
我摸了摸臉頰，也不去看阿寧此時究竟是什麼表情，隻是對許至清道：“抱歉，發了一會呆。”
許至清點頭，溫聲道：“南公子的麵色有些不好…”
我擺了擺手，笑道：“無事無事。若是今日運氣不好，真漂到湖中去了，我們又該如何是好。回不去的話，母親會擔心的。”
“南公子請勿擔心，昨日我便托人鬆了信至素姨家中。”許至清一邊說，一邊將窗內的木窗關上，“船夫馬上便要將繩子鬆開了。我出去拿些薑糖，還請兩位等待片刻。”
雖然許至清的行為讓我心生反感，但考慮到目前的狀況，我隻是捏了捏懷中的香囊，並沒有接話。
我對他點了點頭後，便不動聲色地垂下頭，旋即用眼角瞥了一眼阿寧。
此時的阿寧，我總覺得有點奇怪。
因為蔽了日光，船內的光線有些昏暗，淺淺淡淡的碎光緩緩灑落在她的麵上，她此時的神情融在這片光暈之中，隱隱約約，怎麼也看不通透。
我怔了怔，繼而眯了眯眼睛。
阿寧在我身側，隻隔著三個拳頭的距離。
她在想些什麼？
我不知道，更猜不到。
沉寂了半晌後，我用力地自己的捏了捏大腿，繼而猶豫地開口喚道：“阿寧。”
“嗯？”
阿寧的嗓音清雅，語間含著淡淡的笑。
“我總覺得有些不真實。”我半帶遲疑地，卻又是毫不猶豫地再在大腿上掐了一下。
很疼。
“不真實？”
“嗯。”我咧嘴笑了笑，摸了摸後腦勺，才道：“太不真實了。”
阿寧的氣息靠得近了些，“為甚麼？”
“因為你。”我眨了眨眼睛，將心頭那些浮躁的情緒盡數壓了下去，“最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總是莫名其妙的開始提心吊膽，心裏很害怕，害怕你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就不見了。哪怕是握住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