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隻是染了風寒……無甚大事……”年老的大夫偷眼打量那眉目如畫的男子……此時那眉目如畫的男子正陰著一張臉,別樣的嚇人……大夫咽了咽口水,終於還是小心斟酌地說出口:“隻是夫人身子骨本不好……之前似乎又意外早產了、傷了根本……小的隻怕……隻怕……”衛子慕的臉色隨著他的話越發的陰沉了……真的很嚇人啊……大夫覺得自己要再說下去的話,怕是會被那男子的一張冷臉給凍死了的。
“隻怕什麼?”許久之後,衛子慕終於開口。
“隻怕……”大夫看了他一眼,終是小心翼翼地:“隻怕以後再也不能有身孕了。”
“她能不能醒來?”衛子慕眉頭隻是皺了一下,很快舒開,看了麵色蒼白的沐遠晴一眼,麵上不著痕跡:“什麼時候能醒來?”
“這……可要看夫人的造化了……”大夫小心翼翼地再度偷眼看衛子慕……心道這衛子慕倒長得挺好看,見衛子慕眉頭皺起,似乎很是不耐,連忙道:“小的這就給她開一副藥,務必要讓夫人喝下!”說著連忙去寫藥方了,再不敢看衛子慕一眼。
衛子慕對他開口閉口的“夫人”雖然有些不悅,但是也並未做過多的解釋,這大夫是他臨時抓來的,也不必對這樣的人解釋什麼。
此刻,他心裏是滿滿的不安——他去往天牢之時,看到的便是倒在冰冷地麵上的沐遠晴,身上還帶著血跡,瑟瑟發抖,卻又沉沉睡去了,似乎是做了噩夢,很是難過……甚至讓他有了一種錯覺……如果他晚到一步,沐遠晴便會死去。
他也不知道那時候自己到底在想什麼,隻是下意識的便命人開了鎖,將沐遠晴抱起,帶離那陰暗潮濕的所在,直到現在他依然想不通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記得當時自己抱著沐遠晴,感覺就像抱著一具屍體……她那麼瘦,讓人好生心疼……可是,他怎麼可以心疼?他明明就應該是恨她、恨著沐之善、恨著沐家的每一個人的不是嗎?他怎麼可以因為看到她麵無血色的臉便心生不忍——當年,沐之善屠戮他的家人他的子民的時候,難道會有不忍的情緒嗎?一定不會的……直到今天,沐之善依舊不曾有任何愧疚之感,既然沐之善都未曾不忍,那他何必對沐遠晴覺得抱歉?
“因為她是沐之善的女兒,仇人之女……”衛子慕盯著沐遠晴,遲疑的開口:“我還沒有報複夠,怎麼能讓她就這樣死去!怎麼可以?對,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他喃喃的重複著,似乎唯有這樣,才能解釋自己的心亂如麻,才能壓下他內心的不安。
手指撫上沐遠晴的眉間,她的眉頭始終皺著,似乎一直在做著什麼不好的夢,衛子慕將她眉頭撫平,手指停留在她眉間,卻沒有離開。
指尖帶著些微的汙跡……沐遠晴臉上身上滿是汙跡……可他卻突然覺得迷茫——用帕子將手指上那些汙跡抹去,衛子慕閉上眼睛,輕輕一歎。
那大夫寫完了藥方,忙不迭地請示衛子慕:“那小的可以走了嗎?”語氣裏,很是卑謙。
“去吧,”衛子慕不耐煩的擺擺手,喚過下人:“去一個人和他一起去抓藥,煎好了送過來。”
下人們趕緊應答著去了,衛子慕放在沐遠晴脖子之上的手遲疑了一會,終於還是歎口氣放下:“梅姨……你幫我幫她把衣物換過了吧。”
梅姨輕輕一歎:“王爺,你先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