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好了麵對閔氏怒火的準備,卻沒做好麵對這樣的閔氏的準備,範氏的目光從閔氏轉移到顧城顧清風身上,明明都是溫和有禮的麵孔,範氏不知為何,卻汗毛直立。
她想她做足了準備,不怕退親退成仇,可在他們溫和的目光下,卻第一次知道退親退成仇的滋味。
幾年的交情,被寄予無限美好的親事,幾句話間就那麼退了。
範氏以為需要一天甚至幾天的事,不到半個時辰已談妥,從平侯府出來時,時間尚早。
看著平侯府的大門,範氏歎了一口氣,鬆了一口氣,卻不知為何也提了一口氣。
範氏回到廣家時,在門口正遇到腳步匆匆要出門的廣子墨。
廣子墨腳步一停,範氏臉色一滯,等著廣子墨走近。
“娘,你方才去做什麼了?”廣子墨緊緊盯著範氏,低聲問道。
“子墨,我們進去說。”範氏低聲勸廣子墨,說著要拉他進去,廣子墨卻沒動。
“娘,他們說您去平侯府退親了,您告訴我,是不是真的。”廣子墨的心在看到範氏的時候就一直往下沉。
他一直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卻不想,迎來了這迎頭一擊,來自他最信任的母親。
“是真的。”範氏咬牙點頭,“這次不論你說什麼,這門親我都會退,就算你一輩子恨我怨我,也必須退,。”
“嗬…”廣子墨低笑一聲,頹然退了半步,“平侯府同意了嗎?”
“同意了,這門親事已經不算數了。”範氏沒去看廣子墨的臉。
“是因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廣子墨又退了兩步,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卻一直站立著。
“我昨天在城門口遇到了朝歌,一起去了雲林寺,見到了法玄大師,這是原因,具體的我不能再告訴你,我答應了法玄大師也答應了朝歌,這輩子都不告訴任何人。”範氏又去拉廣子墨,“子墨,不管你有多大的氣,都先和我回屋,不要在大門口可好?”
廣子墨卻搖了搖頭,“我要出去走走,母親回去好好歇著。”
範氏看著廣子墨,片刻後放開了他的手臂,到底沒說出不要去找顧朝歌的話,廣子墨行了一禮轉身,走了兩步看見下人抬下來的箱子又停了腳步。
“這是什麼?”廣子墨問道。
“回公子,這是平侯府那邊退回來的。”那小廝頭也不敢抬老實回道。
廣子墨看了片刻,忽然上前打開了一個箱子,箱子內是一摞摞擺放整齊的書,箱子角落有些小東西,前些日子還在顧朝歌頭上戴著的一隻半舊珠花靜靜躺在那。
廣子墨靜靜看著那朵珠花,半響低低笑了一聲,蓋了箱子,提步離開。
廣子墨沒騎馬也沒做馬車,更沒注意跟在身後的滿臉焦急的小廝,一路毫無目的的在上京城裏走,或撞到人被人罵或被撞到被道歉,皆渾渾噩噩回著‘對不起’。
那句對不起,在他嘴裏說了無數次。
廣子墨漫無目的走著,最後卻不知不覺走到了平侯府,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站在平侯府門外了。
一直跟著他的小廝焦急不已,“公子,我們快些回去吧,您一直沒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