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午的大太陽之下阿布從巫騰大門左端躥到右端,又沿著那柵欄繞回來,終究是絕了溜進去再瞧瞧的心思了。覺著有一點熱,她揀了個陰涼之處坐下,肚子適時的發出一聲長長的咕嘟——
她嘟了嘟嘴,頗為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依舊豐實的肚子,一抬頭便看到了邊上客棧的招工啟事。
這客棧阿布還是有些印象的,之前巫騰招生她來排隊的時候,還不過是一間小小的店麵。隻因址選的好,在那場人聲鼎沸的招生之後,黑心的老板賺了個盆滿缽滿,竟然在短短十餘日中賺得了擴張的資金,由此可見老板黑心之一斑。
如今巫騰已榻,樓閣綠水統統夷為平地,原本對麵破落的小飯館卻是拔地而起,鑄了一棟三層的樓。
阿布現下已能識得幾個字,盯著那告示眼睛發亮,當下拍拍屁股摩拳擦掌的就進去了,然而裏麵迎接她的是大大的驚嚇。這人潮洶湧,哪裏是一個客棧要招夥計,儼然一個小型的人才招聘會。
她還來不及去排隊,便瞧見隊伍盡頭的房間裏擠出一個滿臉憤怒的青年才俊,但見他青衣布鞋,腰間一根布帶捆住,脖子上搭跟抹布,標準的跑堂打扮。此刻卻是憤恨的將那抹布往地上一丟,破口大罵,口水飆出好幾丈遠,看得阿布目瞪口呆。
“你丫個沒眼光的死胖子,我乃是堂堂新東方學院跑堂係的高材生,而且懷擁抹桌六級專業證書,更是去隔壁李家鎮私塾進修過。”
聽他一說,周圍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感情是個出去鍍過金的“鎮歸”,難怪這麼大的脾氣敢跟老板叫板。那人將眾人的反應紛紛看在眼裏,不由得得意起來。
他繼續道:“隔壁來福酒家月供六錢銀子請我去跑堂我都沒去,若不是你這裏的迎賓小姐尚有幾分姿色,誰會理你這個腦滿腸肥的死胖子!”
那客棧的老板也不是個一般的角色,把腦門上的沁出的肥油一抹,還口道:“什麼高材生!告訴你,我大堂的匾額砸下來,十個人有八個都是高材生,這年頭,高材生值個屁錢,就你那六級資格證書,出門左拐,看到那插藍旗子的鋪子沒有,人家就是專門幹這個的!想忽悠老子,門都沒有。”
他說兩句,便要喘上一喘,邊上的夥計趕緊給他遞上一杯水,他仰頭飲下,繼續道:“就四錢銀子,包吃包住,要再抬什麼價錢,自抱成球從這門給滾我出去,別影響老子心情!”
他這話便如一陣狂風卷過暴雨後的白菜地,眾人聽得他一個月隻給四錢銀子,紛紛搖頭,有不少人紛紛離去,一時擁擠的大堂寬舒不少。
阿布扯扯邊上人的袖子問道:“一個月四錢銀子很少麼?”
那人麵色憔悴,仿若正在天人交戰之中,聽得阿布問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也出了門去。
阿布想了想,自己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而這個機會卻是難得的。於是扯了大嗓門衝那滿麵肥油的老板喊:“我一個月隻要兩錢銀子,用我吧!”
這老板一聽,眼中爆出金光,卻又在發現說話的是個麵貌富態身段豐腴的小姑娘後,變了臉色。他心道,瞧瞧那細皮嫩肉的樣子,哪裏像是吃過苦頭的?
當即揮袖道:“去去去。”
阿布眼神鋥亮,再接再厲:“我力氣大,吃得少,老板你試試看就知道了!”口中說著,撩起自己的袖管,露出兩條蓮藕般的胳膊,就要去搬大堂中的桌子。
老板怕她惹事,忙攔住她:“你真要來我這裏當夥計?”
阿布連忙點頭,努力表示自己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