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一切就是場無盡黑暗的惡夢,鮮血淋漓,曆曆在目,隻到蓮青過來掀起紗帳,抬眸看著那鮫龍銷金鉤在冷光下閃著刺目黃光,恰如那鉤住她肩胛骨的鐵勾般森然,她坐起身來,額頭碎發被冷汗浸濕,胸口處一陣抽痛。
早起用了一碗碧梗粥,香幹丁炒乳醬瓜丁,並著一碟子春油卷兒,糖蒸酥酪,用完早飯,如意想著楠兒那裏沒個可靠的人服侍也不好,暫命蓮青去懿馨齋服侍,那碧屏好像一夜未睡,兩眼周圍烏黑泛青,整個人好似霜打的茄子般蔫蔫的。
如意讓碧屏和春香留在晚晴閣守著屋子,自己則帶著冬娘坐了馬車趕往煙霞山。
外麵烏雲沉沉,雖是清晨,那暗黑的天空掩去了春日風光,壓抑的仿佛整個京城都靜悄悄的,春日的風帶著淡漠的淩厲來回穿梭著,鼓起馬車簾子獵獵翻飛。
“小姐,那煙霞山風景極美,在煙霞山頂還有一座極清靜的寺廟霞隱寺,過去奴婢還曾跟著夫人去禮過佛,那住持明覺大師年高德劭,聽說連皇宮裏的太後都去聽他講經呢。”冬娘笑道。
“隻可惜今日時間太緊,不然咱們倒可以去霞隱寺禮佛。”如意道。
“等楠哥兒大好了,咱們再來去禮佛不遲。”冬娘又道,“隻是今日小姐出門卻不讓人護衛跟著,我實在怕……”
“姑姑,我知道你擔心什麼,隻是這府裏有多少人是能信得過的?”如意歎息一聲又道,“姑姑也不必擔心,此次出來我隻跟父親說了一聲,也並未回報老太太和二夫人,連碧屏和春香也未得知,不會有事的。”
如意和冬娘二人說著話,沒過多少時間便到了煙霞山腳,雲煙迷漫,蒼露涔涔,重重煙霧如層層白色絲綢將整座山裹了起來,那蒼翠欲滴的濃綠被淹沒在氤氳雲氣之中。
一座座尖刀似的小山,纏著一縷縷乳白色的霧藹,隱約可見那山頂佇立著一座巍然建築。
如意和冬娘攀著那仿佛伸到天際間的一級級台階,台階上濕氣粘膩,冬娘生怕如意身子經受不住,每邁一步都要伸手拉著她,如意笑道:“姑姑,不妨事的,我自己可以爬山。”
“小姐,你身體剛複元不久,經不得這樣大的勞累。”
“姑姑,過去就是因為我活動太少才體虛無力,何況我身上殘毒未消,更要加緊鍛煉,多出些汗,方能讓毒素隨著汗液蒸發而出。”
冬娘轉頭遠望著蒼茫青山,忽然古刹裏傳來鍾聲回蕩,不由的心神一怔,倒讓自己的心靜了不不少。
走至半山腰,如意下了石階,卻是樹木叢草,一些不知名的花朵點綴其中,冬娘生怕如意有個閃失,拿出別在腰間的長長鐮刀,將前路荊棘砍去,為如意開出一條細微小路,雖走的艱辛倒也沒耽擱多少時間。
如意背著藥蔞,忽聞到一股很濃烈的香味,那香味順著淡淡雲氣飄然而至,如意眉頭一鬆,那味道正是乳香樹發出來的香味,她連忙提起腳步走得越發急了,反將冬娘落在了身後。
“小姐,你慢點,這山上有滑石。”冬娘緊張的喊道。
“姑姑,是乳香樹,就在前麵,你快些。”如意回頭道。
冬娘雖不懂什麼乳香和沒藥,也從未見過這兩種樹,但一聽如意說找到了乳香樹不僅大喜,那手上的鐮刀揮舞的也更用力了,如意笑道:“姑姑此時倒像個樵夫。”
冬娘道:“管他什麼樵夫,隻要能為小姐開道就行。”
二人說笑著,走了十來米遠,卻看見一開著密密黃花的葉子似綠色羽毛般的樹,那樹正如古鬆,脂溢於外,結而成香,聚而成塊。
冬娘深吸了一口氣道:“果不其然,名字裏帶香竟真是個香的。”
如意走上前去,趕緊拿出帶來的青玉瓷瓶小心收集溢脂,那溢脂正是上品,圓大透明,不滲絲毫雜質,芳香氣味入鼻,卻是極好聞的。
如意抬頭向上看,卻見那樹的上端還有許多,也顧不得身子嬌弱,將袖子擄起,就要往上爬,冬娘一見嚇個半死,連忙叫道:“小姐,可不能爬,太不安全了。”
如意笑道:“姑姑,沒事,這樹杆很粗,斷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