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玄洛,不知玄洛現在可好?他的結局可又會改寫,她眸光裏崩出一些希望的光來,點了點頭道:“二姐姐,事在人為,你一定可以的。”
如芝正要說話,卻遠遠的見有人走了過來,那人穿一身棕色對襟縐紗袍,頭發緊緊束起,下頜方正,劍眉上揚,隻是那眼裏似有頹廢與糜無之氣,他身後還跟著一位男子,身著青中泛黑的織錦長袍,用一支黑玉簪斜綰了發,麵色青灰,兩眼無神卻又帶著七分淫爛味道。
如芝見前麵那人正是父親,後麵跟著的是三叔,忙迎上施了禮道:“女兒拜見父親。”說著,又轉頭道,“三叔好。”
如意亦連忙施禮問好,沈致遠連眼也未抬,隻淡淡道:“倒有一陣子沒見著你了,聽老太太你很是不錯,我聽著也心安了。”說完,他看向如意道,“你是三丫頭?自我回來後很少見你,比小時候長高不少。”
如意剛欲答話,那沈致鶴出發出一聲嘖嘖之聲,臉上滿是笑意道:“這三丫頭長得越發水靈了,這才多少天沒見著,變得又白又嫩了。”
如意大為惱火,這三叔太不成個體統,她沉聲答道:“多謝三叔誇獎,這會子侄女還有事,就先行告辭了。”
沈致遠忽一眼瞥見如意那似水的眸子,整個人渾身一震,他日日尋花問要柳,捧青樓裏的花魁娘子,不過是因為那花魁娘子長得有南宮晚有一分相似,如今一看,眼前的人兒竟然是活生生的南宮晚,想著,不由的就出了神。
沈致鶴咳了一聲,沈致遠方知自己失態,他怎能這般盯著自己的侄女看,而且如意還是晚兒的女兒,他從來不曾為晚兒做過什麼,對如意也隻能愛護著,就算不能愛護,也不該生出這般念想,他心內自愧,隻淡淡的說了句:“你們去吧!”
如意連忙拉著如芝走了,走了許久,那沈致鶴的眼睛還未移開,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想當初,他可是對那二嫂垂涎三尺,那二嫂的風華絕代又豈非一般庸脂俗粉可比,他還從未發現這個侄女竟長得亭亭玉立了,想著,一身燥熱,又對著沈致遠道:“大哥,咱們趕緊樂去吧!那娘子想是等的心焦了。”
沈致遠歎息一聲,遙遙而去,近日為著他想娶那花魁娘子之事不知與母親生了多少場氣,現在也隻得先作了罷。
自南宮晚死後,他覺得很是傷心,一個人去了南宮晚的墓前,本想著幹脆在那裏搭個草廬陪著晚兒,晚兒活著的時候,他隻能在旁看著她與二弟出雙入對,晚兒死了,總該可以陪陪她了吧?誰曾想遇到歹人跌落山崖失了憶,他已記不得自己去過多少個地方,也記不得吃了多少苦,隻記得自己像個乞丐一般四處乞討為生,後來為爭一個饅頭竟然被乞丐群毆,被石頭砸的頭破血流,也正是那一砸砸醒了他的記憶。
那時候他覺著自己就快要死了,他大叫自己是寧遠候府大老爺,那些乞丐卻嘲笑他,朝他吐口水,幸好遇到了鄭祿家的兒子將他從乞丐堆裏救了出來。
等他回到侯府,才發現自己再不是原來那個高高在上的沈家大老爺,他覺得自己還是一個乞丐,無論是感情還是其他,他都是乞丐,雖然他又得到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雖然老太太還待他如初,可他卻越覺得空虛了,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隻到三弟帶他去逛青樓遇到花魁娘子玉凝脂,他才感覺到自己還是活人。
隻有在那種千金散盡,隻要有銀子就能得到一切歡笑與肉體的地方,才能讓他尋到那可憐的尊嚴。
今日一見如意,似乎腦海裏又勾起了那麼點前世往事,也就意興闌珊起來:“三弟,你去吧!今兒我累了,不想去了。”
沈致鶴撇了撇嘴,自個獨自樂去了,可那腦海裏始終還盤旋著如意的影子,總想著有朝一日將她弄了來,他可不管什麼人倫綱常,有樂且樂,隻是平日裏廖大最是能幹,又最會出主意,鬼點子也多,如今沉塘死了,他到哪兒再去尋一個這樣合心意的人,想起來都怪二嫂看不住身邊的大丫頭,沒事勾引廖大,害得他被沉了塘。
為著這事,老太太特地將他叫了過去狠狠的責罵了他一通,又說他引得自己的大哥走了邪路,又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呸!”他惱火的往地下吐了一口重重的痰,那個老東西早些死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