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彤經杜氏和沈秋涼一勸,方按捺住了幾分性子,隻坐在那裏暗自垂淚,杜氏又道:“端陽節過後宮裏的教引嬤嬤就會來教導你,你且好生學著,休要再意氣用事,忤了娘娘的好意,若你能在平南王府得寵,今後也是娘的傍靠。”
沈秋彤隻覺得一顆心沉落下去,再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既不敢死,也對付不了沈如意,更沒那膽量逆了聖意,她這一輩子早已被毀的零落殆盡,跟杜氏告了辭,邁著步子一步步緩緩兒走出容香苑,隻見那淡淡夜空裏零落的星光泛著清冷氣息,雖然夏天,渾身卻冷的直打哆嗦,手緊緊抱在胸前,胸前的衣裳好似插滿了一根根芒刺,刺的她好疼。
“小姐……”環佩見她勾僂著身體,忙命人去取披風。
“啪!”一聲脆響,沈秋彤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道,“滾。”說著,又看向身後的一群丫頭婆子厲喝一聲道,“全都給我滾。”
說完,整個人蕭瑟的尤如寒風中的落葉,哭的肩膀聳動著,那臉兒早已淚涕橫流了。
回到佳彤苑,沈秋彤也不喝茶也不睡覺,隻幹睜著眼坐在床上枯等天明,環佩貼身守著,見她那般模樣直勸道:“小姐,奴婢想來想去那不明白,怎麼好好兒的讓你嫁去平南王府?論年齡,論外……”說著,她又狠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道,“是奴婢胡言,求小姐寬恕。”
“你是不是想說論外貌我比不得其他姐妹?”沈秋彤倒平靜的可怕,一雙眼如死水般盯著環佩,“隻是我也不明白,這樣的事為會落到我頭上。”
“難道小姐心裏就沒個疑影?”環佩拿了薄綿被替沈秋彤掖了掖又道,“興許二夫人跟四小姐知道些內情。”
“哼!”沈秋彤絕望的冷哼一聲,“就算娘和四姐姐知道,你以為她們還會跟我說實話麼?如今我都成了什麼人了。”
“小姐若真想知道,奴婢倒有個法子……”環佩俯身悄悄兒說了幾句,沈秋彤眉色一冷,嘴角微向上撇了撇,口裏森冷冷道,“這的確是個好法子。”
第二日,老太太帶著府裏一幹人等要去霞隱寺進香,因著近日家宅不寧,連連出事,老太太想在端午節前禮佛。
一早就有人通知了霞隱寺的住持,丫鬟婆子一大堆,烏央央的坐了幾大馬車,車旁還跟著府中護衛小廝等。
過去這氣節裏也未熱成過這樣,不知怎麼的,今年熱的特別早,雖然太陽出來了,但濕熱的依舊叫人難受,梅雨季節還未正式開始,人倒了生了綠黴一般粘膩著。
馬車停在了山腳底下,因著霞隱寺是京城裏遠近聞名的朝佛聖地,常有人說這裏的菩薩最靈應,所以老太太舍近求遠,欲登上煙霞山頂拜神求佛,何況煙霞山風景極美,也可散散心。
下得車來,習習山風撲來,倒比那別處的風清新許多,濃鬱青翠的鬆樹隱著一彎山道,鍾聲悠揚,淡香襲來,老太太沉悶的心似乎好了些。
那霞隱寺建在煙霞山頂,全寺緊貼在煙霞山頂的峭壁之上,僅用一柱支撐,世人也稱之為煙霞山懸空寺,那寺院直入雲宵,氣勢淩然,令人望而生畏,。
老太太在白桃的攙扶之下,緩緩走到了山頂,眺目望去,好個佛門所在,青灰殿脊,杏黃院牆,周圍古木森森,天空綻放出神異的玫瑰色彩霞,整座寺像漂浮在雲端一般,顯得分外肅穆和莊嚴。
霞隱寺方丈明覺大師親自迎客,大殿內香煙繚繞,經聲朗朗,老太太施舍了香油錢,又命眾孫女誠心拜佛,除了身體不適的沈秋彤和年紀太小的楠哥兒,瑞哥兒,如意並著沈如萱,沈如芝,沈秋涼都一起跟著老太太過來禮佛了。
老太太麵色平靜,滿臉虔誠,身著一身深煙灰立領正裝,正專心聽住持方丈講經,眾孫女在佛堂拜下久久未敢起身,老太太回頭道:“你們都起身一起聽大師講經。”
聽完經,便有人來安排去後排精舍休息,小沙彌前來引路,眾人跟著老太太拾階而上,站在那山之巔恰能欣賞到整個煙霞山風景。
老太太帶著眾姐妹去了放生池放了錦鯉,積德行善,沈如萱隻淡淡的沒什麼興致,整個人疲倦不已,自那日被老太太打了之後,她越發安靜了,沈秋涼更提不上精神,連話都懶的說幾句,倒是如芝興致不減,放生錦鯉之後與如意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