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娘將所有心事都告訴四姐姐卻獨獨故意瞞住她,她怎會落到這般田地?
或許,娘所有的計謀都是針對沈如意,這下好了,沈如意八層是死在外頭了,可她高興不起來,因為傷的毀的還有她沈秋彤。
到最後,她躲在幕簾之後聽得咬牙切齒,再控製不住的氣從幕簾裏衝了出來,原本她隻是想拿簪子劃破沈秋涼的臉,讓她也嚐嚐自己曾經受過的痛,不就是毀了一點點容,怎比得上她失了身,斷了前路。
誰知道娘竟然從床上拚力衝了下來,一心隻護著四姐姐,憤恨間,拉扯間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簪子就插到娘的胸口上去了。
她不想殺娘的,就算娘不待見她,她也絕不想殺她,這一切都怨沈秋涼,如果沒有她的存在,娘就會隻疼她一個人的。
眾人看著沈秋彤幾乎癲狂的狀態正嚇得不知所措,老太太顫悠悠的走了進來:“大晚上的又發生什麼事了?”忽一眼瞥到屋內的情形,大驚失色道,“這還得了,還不趕緊製服了五丫頭。”
老太太身後竄出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一把兒將沈秋彤掣肘住了,沈秋彤還不甘心的叫嚷著,那婆子下了狠手,將手掌往捂住沈秋彤的口,沈秋彤隻能發出嗚嗚聲,屋內又靜謐一片,老太太怒目瞪了一眼沈秋彤道:“忤著做什麼,趕緊將五丫頭帶回佳彤苑再命人看守起來。”
很快,沈秋彤便被拖走了,老太太連夜審了容香苑的丫頭方知杜氏和沈秋涼說話時,被沈秋彤偷聽了去,但究竟杜氏和沈秋涼說了什麼,容香苑的小丫頭也隻說不知道,因為那時屋子裏隻有二夫人和沈秋涼母女二人待著,而那沈秋彤就躲在房內幕簾裏頭,後來她就衝了出來殺人了。
後來禦醫來診治,隻說杜氏的傷幸而未傷及要害,隻是她重病纏身,又受了驚嚇,怕是會累及性命,而沈秋涼卻是外傷,不打緊的,隻是那臉上的傷痕禦醫也沒法子醫治,定是要落疤的。
沈秋涼聽聞禦醫所言,砸爛了屋內所有的鏡子,今晚當娘審問了冬娘和蓮青之後,她與娘正好好的說著話,這麼久以後,她與娘的心從未這樣暢快過,拔了那眼中釘肉中刺,誰知道樂極生悲,她與娘說的所有體己話都被沈秋彤聽了去,才釀成這一幕悲劇。
她的心再快樂不起來,就算沈如意死了,她也沒有半點快樂,一個被毀了容貌的女子還有何快樂可言。
不,她不能坐以待斃,讓自己這樣活著,沈如意不是醫術高超治好了沈秋彤和沈景楠的臉麼?那她的臉肯定還有法子可以治,對!是南宮晚留下的《藥草劄記》,她必要尋機會弄了來,興許那上麵有醫治的法子。
第二天一大早,沈如萱便起了床,洗去一身病痛煩難,隻覺得心內一陣輕鬆,一夜了,整整一夜沈如意都未歸來,想是早死已在外頭了。
今兒她帶著丫頭,邁著輕快的步子直奔康仁閣給老太太請安,昨晚的事她已知曉,她咬牙悶哼一聲道:“活該!全都是活該。”
一想到沈如意死了,沈秋涼毀容了,沈秋彤失心瘋了,她覺著自己揚眉吐氣的時候到了,想著,那心裏的快樂感益發深了,連眉角間都帶著春天般的笑意。
近日來她心情鬱悶,連裝扮也懶的去費心思,今兒特地的挑了一支玫瑰晶並蒂蓮海棠的修翅玉鸞步搖簪插在發間,望著康仁閣滿園裏盛開的美人蕉花兒,黃的燦爛,紅的似火,那青翠欲滴的細長葉子生機盎然的正將花圍在中間,那花瓣兒還隱隱有淡淡水珠之光流轉,忽聞了幾聲喜鵲鳴叫,她越發歡喜。
綠芽雙手一拍笑道:“一大早兒的就聽見喜鵲叫,必有喜事兒。”
沈如萱隻笑了笑,一腳邁進了康仁閣,轉了個身拐進右次間,老太太正手持拂珠正坐在那裏。
兩團笑魘輕輕兒在沈如萱的臉上綻放了出來,她走上前道:“孫女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伸手拍了拍沈如萱的臉,臉上露也了少有的慈目之笑:“今兒你看著倒有些精神,隻是近日府裏正是多事之秋,若出了這屋門,這臉上可不能擺著笑了。”
“孫女明白,如今二嬸性命攸關,幾個妹妹又都先後出了事兒,孫女怎敢到外頭笑去,隻是怕老太太憂心太過,孫女隻想給老太太看見笑臉兒,讓老太太舒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