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是自己賣掉所有珠寶首飾換來的一張人皮麵具,那巫醫還警告過她,需得等臉上傷疤結痂才能戴,不然麵具不透氣,反會讓臉上的傷疤腐爛的更快,而且就算臉上的傷疤好了,那人皮麵具也不能整日戴著,每日需讓臉至少透五個時辰的氣,不然怕是整張臉都要慢慢的腐爛的隻剩下骨頭了。
可她那樣愛美,哪能等到傷口結痂,自從她吸了沈秋彤的骨髓之後那可怕蛆蠱之毒竟然連一次也未發作了,隻可惜她的臉她的再回不來了,早知道就應該早點找到那鬼市巫醫,興許自己也不至於讓臉也毀了,一開始她吸食沈秋彤骨髓的時候還會害怕自責,不過兩三日一過,她麻木的就像每日吃飯喝湯一般習慣了。
隻可惜她再也沒有多餘的首飾可賣,那巫醫說手和臉一樣也可以戴上人皮套子,隻是臉上一張人皮麵具便花光了她所有的銀錢,哪有還多餘的銀錢去弄那人皮手套,本來她想去佳彤苑弄點沈秋彤留下的珠寶首飾,可如今佳彤苑早已嚴密看管起來,自己再去必會徒惹事非,萬一叫人發現了她帶了沈秋彤過來就不好了。
至於娘那裏的珠寶首飾都被娘一起兒帶走了,如今去容香苑,娘上次指給她做嫁妝的楠木箱子都不見了蹤影,她實在急的無法,又害怕明日裏在皇宮賞月宴上露了馬腳,正急的無可不可,彩喬便勸她與其想那些無用的,不如靜下心來做些針線,也好煉煉她那腐爛潰敗的手。
可她連線都穿不得,試了好多次都不行,她真恨不得將那半幅繡品撕爛了扔在地上,現在她的脾氣總是陰晴不定,有時候她也控製不了自己,戴了人皮麵具後,臉上時常劇癢作痛,雖然身上不再臭了,但那種撓人心肺的痛癢還是讓人受不了,彩喬每每勸她要修身養性,可她又哪裏能修得了。
她心裏充滿怨毒的恨意,恨沈如意,恨沈如芝,恨老太太,最後還有那該死的沈秋彤,若不是沈秋彤引出來的事,自己豈會這般痛苦,而且這麼多天以來,她從心底裏害怕了沈如意,總不敢再接近她,也不敢讓沈如意再踏入她清涼苑半步,仿佛一碰到沈如意,她那可憐的麵具便要被扒了下來。
想著,她忽然拿一尖利的剪刀,‘刺啦’一聲,將那副半成繡品剪了個粉碎,彩喬隻幹站著,那臉上早已是木然的表情,好像已習慣了沈秋涼的突然發作。
杜氏站門外,直愣愣的盯著屋內,彩喬一抬眸,忽一眼瞥見一道形銷立骨的身影立在那裏,那滿頭的白發淩亂,嘴唇癟的幾乎要陷了進去,卻不是二夫人又是誰,她連忙驚呼一聲道:“夫人,你怎麼回來了?”
沈秋涼正瘋子般撕扯著碎裂的繡布,忽聽得彩喬這一喊,忙停下了手,往屋外一看杜氏如鬼魂般站在那裏盯著她,她渾身一涼,很快便平靜了下來,換作一副笑臉故作興奮的迎了上去:“娘,這麼晚了,你怎麼回來了?”說完,她眸中閃過淚光,撒嬌般的挽住杜氏的胳膊道,“娘,女兒可想死你了。”
杜氏臉有動容之色,如今事情還未查清楚,她不可能冤枉了秋兒,她露出久違的笑,因缺了門牙,她的笑顯得古怪而又陰森,黑乎乎的深井泥潭一般,她拍了拍沈秋涼的手道:“還不是為著明兒入宮的事,娘不放心,所以連夜趕了回來,看看還有什麼事需要娘做的。”杜氏抬眸卻看見沈秋涼頭上僅插著一支極為普通的溜銀喜鵲珠花,又問道,“秋兒,明兒可不能打扮成這樣子,要隆重鮮豔些才引人注目。”
沈秋涼正愁找不到首飾,如今見杜氏一來仿佛找到救星一般,眼裏垂下淚:“娘,女兒的首飾都典當光了,明兒女兒哪還有什麼好看的首飾可以戴進宮的,女兒本想著不去算了,省得到時候丟人,可又不忍辜負娘的一片苦心。”
杜氏驚疑道:“好好兒的,你的首飾都到哪兒去了?”
“娘以為女兒的頭上的傷是怎麼好了,可不化了大價錢又弄了白獺髓來塗了麼?雖然那頭發是長不出來了,但總不會讓人聞著臭了,如今女兒身上值錢的東西都典當光了,娘那兒不是還有為女兒準備的嫁妝麼?不如這會子拿來給女兒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