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手一抖,憤恨的指著沈秋涼,嘶吼的喊道:“你這喪盡天良的孽障,她可是你的親妹妹啊!就算你恨她也不能這樣害她。”
“娘,女兒對不起你,對不起五妹妹。”沈秋涼眼淚傾湧而出,也顧不得那傷口處劇烈的疼痛,對著環佩和彩喬道:“出去,你們都出去,女兒有話要對娘說。”
杜氏無力的揮揮手,屋內隻剩下母女三人以詭秘的姿態對執著,沈秋涼站起身來,緩緩撕下人皮麵具,露出那張可怕的臉來,杜氏“啊——”的一聲尖叫,但對麵的人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除了疼惜倒沒有害怕,她囁嚅著道:“秋兒,不是的,這不是你,你怎麼變得這般模樣了。”
“娘,如今女兒是靠著吸食五妹妹的骨髓活著,若一旦失去了五妹妹的骨髓,女兒便會全身潰爛而死,你說,你想誰活?”
杜氏痛苦的看了看槅子裏的沈秋彤,又看了看麵目全非的沈秋涼,但手心手背全是肉,她如何能選,沈秋涼見她不說話,又緩緩的將人皮麵具貼上了臉,走向杜氏想要拉住她的手,杜氏好象被燒灼的火鉗燙傷一般驚懼的往後一退。
“娘,如今連你也要嫌了我了麼?”沈秋涼泣不成聲。
杜氏抬手緩緩拂向沈秋涼那張美麗的假臉:“你是娘身掉下來的肉,娘怎會嫌你?可你為什麼非要吸食你妹妹的骨髓?”
“娘以為我有其他法子麼?巫醫大人說了非至親人的骨髓不能吸食。”
杜氏用力的扯住沈秋涼的手腕,好像一次要將所有的力氣用盡:“那賤人不也是你的姐姐麼?你若沒本事接近那賤人,還有楠哥兒,楠哥兒是你弟弟啊!你大可以吸他的,對!明兒娘想個法子將楠哥兒弄來,讓你吸她的,想吸多少都行,娘求求你放了彤兒好不好?”
“可那賤人跟楠哥兒都跟我是隔母的!你讓女兒怎麼辦?巫醫大人說了必須要同父同母的。”沈秋涼失控的叫了一聲。
“哪個巫醫大人,娘去找他,肯定還是其他法子的,肯定還有的……”杜氏鬆開手,幾乎神經質的搖著頭,“那賤人的骨髓肯定也可以,同父的肯定也行。”她忽然又拉住沈秋涼的手,眼裏露出哀求而可憐的神色,“你帶我去找那巫醫,我去問問他隔母的行不行?”
“不行!娘,不行的!”沈秋涼哭喊道。
“不可能……不可能……”杜氏的神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人開始不停的在屋內亂轉起來,沈秋彤的眼睛裏的那微沫的一點點光亮開始煙滅,她知道她是個被毀了身子又壞了名聲的人,娘不會選她,一定不會,娘向來都是偏愛姐姐的,就算姐姐變成怪物,娘還會偏愛姐姐。
“娘,雖然女兒美貌的臉是假的,但隻要這張臉夠漂亮就行,等女兒得了太子的寵愛,必會為娘殺了那小賤人的,娘,你相信我,相信我。”
“不可能……不可能……”杜氏搓著手還在不停的搖頭來回走動,漸漸她口裏鼻子都流出雪白的沫子來,她瞳孔猛然縮緊,那咽喉裏泛上陣陣怪味,再說不出一句來,“咚”的一聲,口吐白沫,人就倒了下去,在倒下之前,那布滿血絲的雙眸無奈而悲愴的看了一眼沈秋彤,褪去僅有那一點點光,隻剩下一片黑暗。
“娘——”沈秋涼哭著撲了上去,那白色的沫子濺到她的手上,她清醒了些意識,趕緊將暗槅子門關上,又跪在地下痛哭道:“娘,你別丟下女兒一個人,別!”
夜色濃重無邊,那看不到邊際的黑暗彌漫覆蓋了天地,月亮蒙籠帶著薄弱的光也照不透這漫無邊際的黑暗,整個侯府仿佛陷在鬼怪陸離的無人之島上,風呼嘯而過,憑添幾分淩厲,空氣中到處都是令人窒息的味道。
沈秋涼呆愣愣的跪在那裏,雙目無神,口裏喃喃的喊著:“娘……”
一陣狂風吹起門響,沈秋涼一個激靈刹時清醒了過來,娘好好兒的怎麼會知道沈秋彤被關在這裏,這件事除了她院子裏的丫頭知道以外再無她人,難道是誰向娘透露了消息,對了!肯定是今兒環佩回來的時候得了消息,她猛地響起,彩喬倒和環佩嘀咕了幾句,必是彩喬透露的,過去她不一樣把自己的私隱都透露給了娘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