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親王隻看見那運河之水越聚越高,他眉梢稍稍向上一挑,心內驚駭,露在油衣上麵的頭發早已濕漉不堪,運河激流湧動,咆哮聲聲,瑞親王大喝一聲道:“調轉馬頭朝右,繞道金沙店!”他知道朝右方走乃是高地,再往前走便是金沙店,若再強行前進,怕是要全軍覆沒。
“駕——”馬聲陣陣,幾十匹馬同時調轉方向,剛跑到高地,隻見運河之水狂嘯如白龍,將要衝破大壩,欲席卷而出,天空暗的可怕,士兵們個個睜著眼看著那滔滔水浪,瑞親王不想沈致遠得了瘟疫之後,這運河大壩上竟連人影都沒有,這大雨若持續再下,洪水之禍必會連累城中幾萬百姓,現在已是瘟疫橫行,運河已決堤過一次,不能再決堤。
瑞親王正焦急萬分,雨卻忽然下得小的,他回頭喝了一聲道:“快!通知寧西府衙,叫他們立刻疏散城中百姓,命令各高地寺院道觀不準關門,預備接待百姓。”
“遵命!”
“照會寧西河道道台以及所有軍營官兵和全城壯丁,全部帶上家夥趕往運河大堤,守護大壩。”
“遵命!”兩個士兵揮鞭駕馬衝入茫茫夜色之中。
良久,瑞親王終於見兩個士兵帶著一群人過來,走在前麵的就是寧西河道道台李京,他跳下馬,滿身的泥水,瑞親王怒問道:“運河已決堤過一次,怎的沒人修護河壩?你這個道台莫非做的太長了?”
李京恭敬的打了個千:“啟稟瑞親王,寧西災疫之事本由侯爺治理,誰知他中了瘟疫,一時群龍無首,微臣家有八十歲老母染上瘟疫,實在不得前來。”
“放屁!”瑞親王怒喝一聲道,“城中幾萬百姓抵不過你母親,雖說皇上以孝仁治國,但天災當前,你不顧城中百姓性命,隻想著自家地裏三畝地,別說是你母親,就算是你染了瘟疫也必須給我過來護壩。”
瑞親王之怒唬的李京一抖,瑞親王又問道:“知府呢?”
李京白著臉,滿頭是雨,又回道:“李大人府邸地處凹勢,這會子再不搬家遷移,怕是要被洪水荼毒。”
瑞親王盛怒到極點,想不到地方官員如此瀆職,見沈致遠中了瘟疫一個個的竟躲了起來萬事不理,莫不是這些人受了什麼指使,故意將寧西災疫弄大,他沉著臉對著後麵的士兵道:“你去通知李知府也不必來了,直接摘下他的烏紗帽押往京城交由宗人府審問。”
李京兩腿又抖了抖,瑞樣王眸光銳利的盯著他,想在等他說什麼,他忽然一下跪倒在地:“求瑞親王饒恕卑職,非卑職玩忽職守隻顧家中老母,實在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啊!”
瑞親王見他話裏有話,走近李京問道:“有何苦衷?”
李京抖縮縮的吐了四個字:“泰山壓頂。”說完,便不敢再多話,隻拿眼覷著瑞親王。
瑞親王見災情太急,手一揮喝道:“從現在起,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會,你還跪在這裏做什麼?”
李京一個激靈也顧不得大水不大水,趕緊帶人上了堤護壩,瑞親王帶著士兵一起上堤,眾人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瑞親王竟然親自前來治理水患,一個個士氣鼓舞起來。
瑞親王隻忙活到大半夜,忽然頭一陣炫暈,身子有些不能支撐起來,他強咬著牙將沙包碼到壩上,頭腦卻是空白一片,隻望著那無邊無際的水兩眼發花,他正要倒下,又聽到有人在叫他:“父王。”
他回頭一看,隻叫了一聲:“希兒……”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人直接就暈倒在水裏,待他醒來之時已是第二天中午。
午後屋子裏帶著濕熱的氣息,瑞親王兩一眼睜力撐著就要起床,往窗外一看,卻有明晃晃的日頭照了進來,他舒了一口氣,幸而今天沒下雨,不然那運河大壩定要抵擋不住了,想著寧西當地的官員的不作為,他大為生氣,這些人個個都是吃皇糧了,一有銀子拿跑的比誰都快,遇著大事了腳底抹油的都跑了個幹淨。
“王爺,你可覺著好些了?”如意輕聲問道。
“如意,怎麼是你?希兒呢?”瑞親王揉了揉太陽穴,太陽穴崩的緊緊的煞是疼痛,青磚地上映著那外麵的驕陽白晃晃的他又是一陣眼暈,雖有些風吹進來,但濕熱不減,他迷惑的盯著如意,又道,“此次皇上派我來捉拿你,你可願意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