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皇上略抬了抬手又道,“你可知朕為何要召你來?”
如意起身回道:“臣女不敢妄自揣度聖意,還請皇上言明。”
皇上看了如意一眼,目露讚許之色,又瞥見她穿的素淡,心內也略知一二,不急不徐道:“你是朕親封的正一品福瑞郡主,朕見你得力可用,想留你在朕身邊做個貼身女官,隻是這女官究竟官拜何品,朕一時還未拿得主意,封大了與理不合,封小了,又與你正一品郡主的身份不合,朕倒確有些為難。”
如意心內一笑,這皇上果然精明,她斂了斂容色恭敬道:“皇恩浩蕩,皇上愛惜臣女,臣女感激不盡,怎敢再讓皇上為難,臣女能為皇上辦事是臣女的福分,斷不會為了官拜幾品而耿耿於懷,何況臣女除了會些醫術別無其他,隻可惜臣女是個女子,不然真想如男子一般行醫遊學,走遍天下。”
皇上見她字字言語安祥,既不諂媚亦不失了該有的分寸,他略點了點頭,臉色卻蒼白無華,一雙眼圈周圍更是熬的烏青,在抬眸一刹那迎光看著更顯憔悴:“你果真個識大體的,朕就賞識你這樣看輕功名利祿的女子,誰說做女子可惜了,有些女子比男子還有用,你想行醫遊學,但即使你真能走遍天下又能救得了幾人,更何況你一個弱女子單憑一個人也走不了多遠,不如留在宮中,這宮中的彙集天下名藥名書,就算你想遊學,這宮中的珍貴醫書藥典也夠你學的,你本就是醫術高明,稍加時日必能成大器,他日若你能自編醫書藥典,源源流傳於世,豈不是積功德的大事。”說著,他輕輕咳了一聲又道,“你也勿需擔心其他,朕聽瑞親王說過你已有了心上人隻待你父親回來定下親事,你放心,朕到時必會按你心意給你指婚,斷不會強迫於你。”
如意長舒了一口氣,皇上能給她這樣承諾算是給她解了後顧之憂,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宮中好好查一查當年的案子,再也無需擔心太後會將她指給誰了,她立時跪了下來道:“臣女多謝皇上隆恩,臣女定為拚盡一身之力為皇上效力。”
皇上微微頷首,揚眉淡笑一聲道:“既如此朕便封你為太醫院從三品女醫官。”
如意叩拜道:“臣女謹遵聖旨。”
這一瞬間,她便要步入這最大最深的高牆院內,黃瓦紅牆消磨的是多少女人的青春,前世如夢,兜兜轉轉……今生她還要跨入這皇宮之中,心內似有一團火在燃燒,那久違的過往,隨著時間被揉搓拉長,但她卻從未忘記她來的初衷。
皇帝擺了擺手喚道:“高庸,你替如意安排個住處,他是的朕的貼身醫官,就住的離朕離些的地方。”說著,又問如意道,“你若缺什麼隻管給高庸說,他自會為你安排好。”
“臣女謝皇上。”如意又拜了拜便起身隨著高庸去了,沿著正安殿長長的遊朗走到盡頭向西踅就是忘憂閣,如意抬眸望著那龍飛鳳舞燙金大字‘忘憂閣’,氣勢飛揚磅礴,雄健灑脫,隻是這世上究竟有幾人能做到真正的忘憂,進入院後花壇內卻是滿眼的萱草。
晉代的張華《博物誌》說:萱草,食之令人好歡樂,忘憂思,故曰忘憂草,花開金黃,其葉萋萋,盛茂葳蕤,她忽地想起沈如萱名字裏帶萱,當年老太太便是讓想她一生忘憂,隻可惜人不如花,終究是配不上這花名。
高庸見她盯著花壇裏的萱草看,眉色緊擰,眸光暗沉以為她不喜此花,連忙陪笑道:“若福瑞郡主不喜此花,奴婢這就命人將此花一並拔了,再種上郡主喜愛的花。”
如意擺了擺手道:“高公公,不必了。”她嗓音清冷沉吟道,“此花甘涼無毒,可以放入藥製膳,甘解煩熱,清酒疽,利胸隔,安心神,皇上日夜操勞,虛火上升,用此花入藥膳最好。”
高庸細打量了一眼如意,見她眸色如水,一派清冷卻還隱隱透露著不凡的貴氣,一開始皇上命他傳旨的時候還以為皇上有封她為妃的打算,原來自己倒想錯了,他笑了笑道:“皇上得了福瑞郡主這般的好人才,老奴也可放心了。”說完,又指了指前方玉石階上跪著一排宮女道:“皇上吩咐奴才為郡主挑選幾個可用的人,奴才就自行做主選了十名宮女,還請郡主親自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