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她沉聲又問道:“你是今兒個才算計我的,還是過去就算計過我?”
善奴猶豫片刻遲疑賭咒發誓道:“這隻一次,唯這一次,奴婢從前再算計過郡主。”
如意淡淡道:“果真隻一次?”
善奴眸光閃了兩閃,用力的點了點頭道:“果真隻一次,還求郡主看在奴婢被逼的份上饒過奴婢,奴婢日後定當全力效忠郡主,哪怕是全家都死絕了也不敢再謀害郡主。”
冬娘聲音略顯得有些冰冷,隻搖了搖頭道:“你知道忠心就好,不然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心中卻恨極,這善奴終究還是隱瞞了她自己做過事,這樣的人再無半點忠心可言,唯有利益二字最重要,若不是她想著小姐能為她治嗓子,怕是害起來並無半點猶豫之心吧!不過,小姐也無需她的忠心,隻有利用善奴讓她們狗咬狗就行了。
“常言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今兒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如意幽幽道,“你且喝下那碗雪梨羹,隻要你是真的忠心,我自會按時給你解藥,你若不想喝也沒關係,今兒明欣郡主也在此正好給我作個證,我這就將你帶到太後麵前說個清楚,看看太後能不能饒著過你。”
“郡主……我喝……”善奴淒楚的叫了一聲,到最後隻得硬著頭皮將那碗自己親手熬製的雪梨銀耳枸杞羹喝了下去,她心裏卻發著抖,原本這個福瑞郡主果真這般厲害,到底是自己小看了她了,看來自己這段日子必要完全聽命於她了,她這一打一壓當真用的極好,自己竟無半點選擇的餘地。
如意忽覺得有些好笑,一碗無毒的羹也能把善奴嚇成這樣,她慢幽幽道:“今晚你就去回稟寧采女說你給我下藥成功了,你暗中仔細盯著,看看寧采女如何將這消息遞出去,你是個聰明之人,想必不用我教也應該知道如何做了吧?”
明欣恍惚道:“如意姐姐,你說的我竟不懂,她要如何做才行。”
冬娘笑道:“左不過就是一個字‘等’。”
善奴恭敬道:“郡主放心,哪怕奴婢躲在冷宮一夜也要弄清楚寧采女是如何傳遞消息的,到時必能為郡主揪出那暗裏鬼。”
蓮青又問道:“小姐怎麼能這般輕易相信了她,她口口聲聲說寧采女是她的恩人,她豈能輕易背叛了她的恩人,倘或跑到寧采女那兒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咱們不是白忙活了一聲?”
如意笑嗔道:“你這蹄子如今也這般細心了,你這話說的還真提醒了我。”她雙手一擊道,“還不把人快些帶進來!”
善奴疑惑的抬起了頭,隻見暮光影裏有個削瘦如枯骨般的影子一瘸一拐的緩緩拖著腳步走了進來,她臉色大變,繼而變得憤怒異常,又看見她蒼白如鬼般的慘樣,心裏卻又痛快了幾分,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的臉,哪怕她化成灰,她也能在灰堆裏找到她,她想站起來衝過去撕碎她,可也隻得咬牙跪在那裏,在郡主麵前,她再不敢出絲毫差錯。
如意臉色平靜異常,隻慢慢道:“我原本想著你是個可憐人,又對我忠心,所以還想著為你弄清事情的真相,特地命人去尋她,原以為大海撈針定尋不到的,誰知她竟然還留在京城成了乞丐婆子,隻可惜你竟做出這般事來,倒叫我涼了心腸,若不是蓮青提起,我都忘記我將她尋來了,當年的事,你問問她便知了。”
善奴深深的又磕了一個響頭:“奴婢多謝郡主。”她緩緩站起身子,隻覺得膝蓋處磕的生痛,她一步一步走向她,想起往日,心口處竟好似被石磨打著圓兒碾壓了一般,隻把她碾成齏粉,和著血連著肉的齏粉,她忘不掉她的獰笑,還是她惡毒的賭咒之聲。
報應,真是報應!瞧她這副模樣想必這些年過的連狗都不如吧,她與自己是差不多大的年紀,如今正是青春正盛的年華,她卻兩鬢斑白,頭發稀疏,連頭頂都微微露出青皮來,頭發向後梳成抿成一個小髻,一雙半舊的鞋子裏套著雙白布襪子,臉色一片死灰,仿佛還帶著死不淨的積年汙垢一般髒兮兮的,她的神情略顯癡呆而麻木,站在那裏顯得非常局促和不安,當年的她是何等的意氣風華,她乃舒妃手下第一得力大宮女,那時的舒妃因著有孕皇帝是極寵了,還連帶著連她宮裏的人都一起作威作福起來,自己不過就是唱了兩句,就遭她痛罵和責打,如今她哪裏還有往日的半點威風,倒像個被打敲打脊梁骨的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