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遼發生的事情,遠比桑恬想象的還要麻煩。
城中除了自古便居於此地的桑家和蘇家外,還有一些後起之秀,便是蘇昭正的夫人金玉簾以書香門第為名的金家,城中權貴之家荔芬所在的楊家,以及有錢的暴發戶康家。
桑遼不知在何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金家的一個少爺,名叫金世年,雖出身書香門第的金家,因為是旁的支係,所以不學無術,是城中出了名兒的紈絝子弟。就這個紈絝子弟的幾句巧言令色,便給桑遼下了個套。桑家的營生每況愈下,家中不得不動用祖上積攢下來的銀錢,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桑遼最初也是好意,但買賣鴉片是需要本錢的,他便瞞著家中所有人取出了存銀,傾囊而出,拿去買了鴉片,不但如此,那金世年又嫌不夠,說是要做就做個大的,居然領著桑遼到了城裏黑幫的龍頭老大那裏,以桑遼的名義借了不少高利貸,誰知剛把錢給了金世年,沒過三兩天,便被警察給抓走了。後來才知道,他也算是撞在槍口上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正逢這沈市長新上任,對買賣鴉片這方麵管理及其嚴格。被抓當天說出了要見金世年,卻被告知正是這金世年告發的桑遼,並且在桑家的鋪子裏發現了不少鴉片,卻不知是什麼時候被放到那兒的。
桑遼知道是對方下的套,現在說什麼都決計沒法子了,本就是他想要趟鴉片這攤渾水,為了不牽連家裏,隻得把所有的責任都攤在自己身上。後來從桑遼鋪子裏發現的鴉片不翼而飛,而桑遼那裏的錢財自然也是被金世年給汙了,現在不明白的就是,這件事是金世年自個的詭計,還是後麵有什麼人抻著,這時機把握的未免太好,對桑家的情況看來也非常了解,並且能輕易的把鴉片在桑遼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放到桑家鋪子裏,這一切都是計劃的非常周全,但若說是為了騙走桑家的錢財,那大可不必攛掇著去借高利貸,桑恬甚至有種,有誰想要把桑家搞垮的想法。
如今桑家最大的問題就是,僅有的一點餘錢沒了,桑遼還欠下一筆數額不菲的高利貸,以後的日子都怕是過不下去,自打前朝被廢,朝廷變成了民國政府,皇帝變成了大總統,清朝變成了民國之後,桑秣年便再無心經營,雖然依舊大權在握,但下麵想要隱瞞什麼,桑秣年也打聽不到的,更何況桑遼對桑家的營生太過了解,所以桑遼在動用那些錢的時候,做得很隱秘,所以桑秣年恐怕到現在都沒有發現,但如何過了掌櫃和林氏那一關,桑恬就不得知了,這些方麵時間有限,桑遼並沒有細說。
桑恬左右尋思著這事還是得讓父親知道,但又擔心父親如今的身體,隻是知道桑遼買賣鴉片便一病不起,那如若是知道家裏現在一點存銀都沒了,還不知後果會怎樣。
正煩悶間,有人敲響了桑恬的房門,打開一看居然是二哥和康樂。兩人看起來神色有些奇怪,什麼都沒說,便擅自進了桑恬的閨房,然後緊緊掩上門。桑海道:“三妹,大哥的事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你已經去過警察廳見了大哥吧,真不湊巧,你大概剛走沒多久,我們便也去了見了大哥,他把所有的情況都給我們說了,怎麼牽扯進一個金家呢,這可好,被人下了套。”
桑恬懦懦道:“你們,都知道啦?”
康樂拉起桑恬的雙手,同她一起坐在了床沿邊:“就知道你一個人在這煩心著呢,你知道桑遼為何出現這樣的事兒麼,就是因為咱桑家啊,靠山太少,如果上頭有人還能怕什麼,任他金家人想怎樣騙我們玩我們,都不能奈何我們的,你說說你大哥如今出了這事兒,還把桑家拉上了絕路,這可如何是好啊,你二哥都愁得盡管頭發掉的。”
桑恬眼眶噙著淚光:“我……我真是不知道現在該如何了,我不敢告訴爹爹,他隻是知道大哥買賣鴉片就成了那樣,若是知道大哥把家裏的所有錢都……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