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一一九(1 / 2)

開春了,梁無謹終於又回到了戲台子上,他換了一個班子,是個小戲院,總覺得自己到了這個年歲,也該低調踏實點了。令他自己意外的是,自從桑恬和蘇清杭雙雙“失蹤”了之後,他對賭博好似也失了不少興致,也讓他反思起自己嗜賭的原因。說來簡單,不過是那種刺激能帶給他活著的感覺,其實自打遇見了桑恬之後,除了賭博,好似產生了更多能給他帶來這種感覺的東西。

他幾乎斷掉了所有同以前的那些女人的關係,如今他做什麼都覺得興致索然,出戲院的時候,習慣性的戴上了帽子,壓低帽簷來掩藏自己俊美的外表,走的是慣常走的那條人少的小路。小巷子裏麵有買菜的攤子,烙饃饃的小店,以及雜貨老店,順手買上些需要的東西,就按時回到了家,沒了那些追歡賣笑之事,也清閑了很多,增加了陪伴母親的時間。然而有的時候,他看看巷子中狹小的天空,會忍不住的去想,過去的人生有意義麼,現在的生活是否對的,還有桑恬,她是否終於追尋到了自己的幸福。那個女孩在他的心底,不至於愛慕,但也著實讓他牽掛著,比友人更甚,亦不含情愛。

這個城裏平民區的坊區,如同一個錯綜複雜的迷宮,若是從上空去看,就是一個個淩亂的格子組成,格子中是每戶人家的院子和房子,線條便是那些穿插的小巷,雖然錯綜複雜卻有一種淩亂中的井然有序,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細細分辨出裏麵的規律。梁無謹的家便是這錯綜複雜的居民區裏麵的一間,也算是比較小的一戶,推開門東廂是一間臥房,正中是客室和另一間臥房,西廂是廚房儲存間,以及給請的老媽子騰出來的一間房,院子種植著幾顆小樹,葡萄架下麵還種著菜。現在剛開春,天氣還寒,請來的老媽子還沒有下種,倒是提前都把地翻了一遍。以前的老媽子回老家辭退了,雖然梁無謹現在有更多的時間陪著母親,但梁母的那個狀況畢竟是那樣,還是從鄉下請了個老實能幹,年紀尚不足二十的小大姐。

回家的時候,再也不會路過斯年湖了,若是再有人在湖邊黯然神傷,或者奔潰跳湖,他也已經看不見了。雖然桑恬那次,也不過是眾多路過斯年湖的日子裏,僅有的奇遇。說來,梁無謹曾經對桑恬是別有所圖的,但是如今希望她幸福這樣的心理,竟然與之前的所圖幾乎持平,所以他心底總是在打架,一方麵希望桑恬能和蘇清杭在一起,一方麵,另一方麵,他也希望能接著桑恬來滿足自己渴望複仇的欲望。但若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桑恬未免可憐,但自己也是很可憐啊。

走過了最後一道巷子,門口有個優雅雍容的女人站在門口,她的身上是最考究的旗袍,在昂貴精致的妝花緞上用金絲繡著栩栩如生的牡丹,頭發是當下最時髦的燙發,波浪一般的黑色大卷兒,蓬鬆的垂在肩上,頭上還帶著一頂小帽,和衣服同色的網垂在頭上,遮住了半張臉,卻並不影響她看見梁無謹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