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笙嗚咽了很久,以至於蘇清杭的掌心都被打濕,女孩才放開了他的手,依舊不敢抬起頭道:“若是可以……若是你不嫌棄我……請不要拋棄我好麼,請……請讓我待在你的身邊可以麼?
大概是能想到她的這個回答,雖然不覺得意外,但心裏依然咯噔一響,然後就覺得心疼,心疼眼前的這個女孩:“蘿笙,我不值得的……”覺得這話似曾相識,對了,桑恬也曾經對蘇清杭說過。
“值得的……當然值得,對於我來說,有你在一切都是值得的。”蘿笙抬起了頭,淚汪汪的雙眸中滿溢著情深意切,蘇清杭的心更疼了,他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的女孩,瘦小而柔軟,依偎在他的懷中。想要說什麼責任,蘇清杭突然覺得自己的可笑,蘿笙對他的不舍,蘿笙對他的深情,他總是很好的回避,真自私,他蘇清杭就是個自私的膽小鬼,沉溺那求不得的愛戀中,卻生生辜負著另一個女子對他的一腔柔腸。
若這是蘿笙的選擇,那蘇清杭就決定去尊重,並且在餘生,他都要做好不再去辜負,努力忘卻桑恬,努力愛上蘿笙,也許這樣的結局很好,畢竟在傷痕累累的桑恬麵前,他卻不是那個療傷的良藥。蘇清杭抱著蘿笙,說話的時候女孩能感覺到喉嚨的震動,這種真實感,這種他就在自己身邊的真實感,而不是之前日日夜夜被噩夢驚醒,日日夜夜想著那個拋她而去的男人,說她賤也好可悲也好,唯獨這個男子若是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能讓他留下,她都願意去盡量的努力一番。
“謝謝你,蘿笙,我大概是被你救贖了。”一切輪回不斷,就如同幾個月前,桑恬被蘇清杭喚醒的時候,也想過自己大概是被蘇清杭救贖了,可是到底誰才是誰的救贖,哪裏就是那麼認定,不過是迷霧遮掩,散了去,便能看見光明的彼岸,到底是哪個人在等他們,“若等我們成婚,一去去江南可好,遠離這裏?”
“江南很好,那是個適合治療心傷的地方,也是讓人重拾希望的地方。不過……你若和我去了南方,你的母親她必定不會同意的吧,她肯定希望你能留在這裏,以後繼承家業。”
蘇清杭搖頭道:“這次我的決定,即不願被命運左右,也定不再讓母親所左右,我這一生,我這一生本就妥協慣了,這個地方實在不願意待下去,再在母親的羽翼下,也不會有什麼好的發展。”
蘿笙笑道:“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的。”
蘇清杭道:“還有蘿笙,我覺得自己還是得再去見桑恬一眼……有些話想要囑咐好,有些話也需要說清楚,何況她現在很不好,真的很不好,心裏多苦,我不清楚,但至少在離開之前,希望她能好好的。”
“我大概就是因為你這樣才愛上你,我說過你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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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恬在哪,桑恬還站在那個破舊的藥鋪前,她慢慢的蹲坐下來,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毫不在意自己月白色的裙子被油膩膩的地麵汙黑。她走不了路了,腿還在顫抖,手也在顫抖,心更在顫抖。冰冷的地麵,冰冷的世界。突然想到自己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兩個多月大的胎兒,是不能坐在冰涼的地麵上的,想要站起來,卻幾番掙紮都沒有成功,雙手高高的伸起,她哭了,是嚎啕大哭,為軟弱的自己,為自己肚中這個無法出生的孩子,為這個殘忍的命運,為那永遠實現不了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