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往昔(下)(1 / 2)

林其琛何其錦繡人物,怎瞧得上一個無鹽女。他略有嫌惡,飛快搖著腦袋,唇角溢出些寒氣:“我反正瞧不上她,吳家的門第也不過爾爾。若非吳夫子與我稍有恩情,定一口回絕的。況且,咱們這個父親,貨比三家,哪肯輕易應允。”

“是啊,林言軒不作商人,當真可惜。”直呼生父名諱,是為大不敬。

不過姐弟二人皆非世俗之人,性子也不循規蹈矩,恪守綱常。在林七許心中,這種衣冠禽獸,與畜生已然不差。

林七許娓娓道來:“吳家一門出息些的不過吳夫子一人,偏他又是旁係,嫡係為防著他篡權,倒不敢大力扶持。至於吳姐,我也粗粗瞧過,可惜,歲數差得太大。”

“姐姐你知道上門的媒人盡胡謅地瞎,什麼女大三,抱金磚。直誇我福氣好,能抱兩塊呢。且知書達理,必能教養好子女。”林其琛不無諷刺地笑,敢情他就一爺孫倆的橋梁啊,專門負責傳宗接代,好讓林言軒早日抱上孫子。

林七許哪裏不知弟弟心性,最是愛俏。有心寵溺他,沒有再去吳姐的品性出挑。她點點頭:“咱們府上的情況你也清楚,吳氏性子到底端淑了些,怕是吃不消潑賴悍婦,你又不能時時在府,指不定哪日香消玉殞,平白糟蹋了人家。”她繼續指點著弟弟,“你日後娶妻,尋個家世好的,壓得住趙家。尋個精明能幹的,製得住趙氏。萬萬不能娶個溫順軟綿的。”

“最緊要的,是好看。我一定娶個最好看的回來。”

輕舟蕩開湖麵,一片片蓮葉滑過身畔。

其琛擱下木漿,半仰躺在舟上,眉目柔和,閑閑道:“晚膳我便不陪著姐姐了。許家升遷,不日啟程河南道,我與裕安是多年至交,筵席擺在百雁樓。”

聯想起今晨弟弟身邊廝的回話,林七許眨了眨清靈的眼睛,未作提點,應允道:“你如今,交際應酬方麵也是不錯。”

林其琛撓撓頭皮,狡黠地笑道:“自然的。徐家嫡長孫我也向同窗打聽過些許,姐姐可要聽聽?”

真是頑皮。

林七許是那樣欣慰弟弟的懂事,卻也心疼他年少的圓滑世故。

淮陰徐氏,名門望族,其嫡長孫算是林言軒勉強看中的女婿人選。

她玩笑地擰了其琛一把,想起前日離去的堂妹林舒窈,問道:“舒窈的兩個弟弟,功課如何?”

“先生,起步略晚。好在分不差,又肯苦讀,一時間難下斷論。”

林七許頷道:“讀書明理最為要緊,功名卻是其次。能幫襯到的,我自問都盡力了。餘下的,各看造化罷。”

林其琛大為同意,伸了個懶腰,道:“姐姐放心,有我瞧著呢。你這樣為他們姐弟三人打算,那倆崽子,若不肯好生念書,浪子回頭,必狠狠收拾一番。”

林七許隻含笑不語,貪看碧荷風姿綽約,滿湖清香怡人。

姐弟一陣嬉笑玩鬧,倒也沒尋到蓮藕。

愜意又閑適的歲月淹沒在漫蓮葉,荷香四溢的湖畔裏,仿佛還是那日夏綿長的暖風,一陣陣地撩撥心弦。

其琛的筆法,何其熟悉,何其……令她心痛。

她眼眸含淚,神情悲苦,拚命去看扇麵上淺笑不語的清秀女子,心中一片茫然。

那日微風雲舒,攝政王與她在窗下臨風執棋,起了林其琛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