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舒窈林七許三歲,親菱她兩歲,皆是誌同道合,身世相近的好姐妹。可這不代表親菱會多麼願意屈就一個縣丞的庶子,和與繼母同氣連枝的嫡母婆婆。
親菱不曾談及此,也是怕她吃心,以為自個兒瞧不上她的堂弟。楚親菱厭倦地笑:“我也算受夠了萬事不由人的命,總該自己當家作主一回。”
哪怕,進宮是條非常爛的路。
而於林七許,又何曾不是。
王府雖需勾心鬥角,百般權衡,但到底王妃寬厚,明理賢惠,不難相與。便是王爺,也年青俊雅,風度翩翩,伺候起來不會委屈自己。
楚親菱自然話及舒窈,道:“進宮前,我見過舒窈一麵。她也不易,將兩個弟弟引入了正道,讀書上進,知禮明事。恩科新開落畢,你可能還不知,大的那個已有了舉人功名,的也是正經秀才了。這才多大啊,赫然又是一個其琛。”
舒窈那對雙胞胎弟弟,年方十四。
“要不,我幫你去打聽下你弟弟的下落?”見七許凝眸不語,親菱隻以為她惦念弟弟,便大方地開口。
林七許推辭道:“其琛於科舉一道上無望,幹脆捐了兵募,現任從七品的校尉。而且,被調來了行宮護駕。”
好在她言辭平淡,楚親菱雖惋惜人家弟弟,麵上不大敢顯出來,打趣道:“攝政王對你倒體貼。連弟弟的下落都千方百計地尋了來。”
林七許百無聊賴地一笑:“王爺他老覺得我別有用心,托著他,依著他,反而好些。太無欲無求,自力更生的,多不符合我妾室的身份。就像你撒嬌撒癡,是一樣的道理。妾室,要有妾室的樣子。”
“誰不是。”嫻妃爭著趕著體現自己大方明理,把皇後比得樣樣不如。正好便宜了她。
親菱捧過一碗酸梅湯,慢慢舀著喝,道:“明日圍場狩獵,你可要隨行?”
林七許點頭,道:“聽聞還要紮營過夜,王爺身邊隻我一個打理瑣事,自要相隨。”
親菱輕輕一誚:“那麼多的宮妃,也隻皇後陪著去。恨不得求來位皇子才好。”
“子嗣,是強求不得的。”林七許淡笑,神情如常。
親菱伸過手,慢慢覆在她清瘦又蒼白的手背上,秀眉間有為人母的淡淡光輝,柔緩道:“我和你相識六載,曉得你的性子,整日想些有的沒的。還是那句話,不要想太多。你身子最需要舒適懶散的調養,有時莫太委屈了自己。”
“你也是。懷著孩子,隻管安心做母親。”
言罷,林七許取過太醫開的幾張安胎方子,細細推敲了會,又囑咐了一大堆的孕婦注意事宜,直到把親菱得直捂耳朵,連聲討饒,方笑逐顏開地攜了燕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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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漸亮時,林七許已哈欠不已地坐在氣悶的車廂裏,頭一點一點地打盹。外頭被侍衛宮人圍得水泄不通,連隻鳥兒都瞅不見。大隊人馬逶迤而行,依仗遮蔽日,一眾男兒皆策馬於前,攝政王今早也是錦衣華冠,行袍獵獵,一掃沉儒之氣,襯得格外英武。
底下人忙著安營紮寨,搬運箱籠,她便閑閑立在一旁,時不時看上幾眼。